「嗯。」

    這倒是真的。

    周思凝總算點了點頭，白蔥般的指尖沿着沙發畫圈圈，蚊鳴般的聲音輕輕響起。

    「早說嘛，那個渣男怎麼惹到你了？」

    關永儀抱起胳膊，像之前兩人無數次聊起呂錦程那樣，語氣輕鬆。

    「也不算他惹我，就是」

    周思凝抬起頭，水汪汪的桃花眼望向閨蜜，像是天生自帶粉暈。

    腦海中反覆回憶那個瞬間，和那個情緒。

    她越想越清晰，越想越通透。

    可正是因為這樣，她才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會不會顯得自己很奇怪，又很小氣？

    直到嘉年華結束的現在，周思凝依然記得那個瞬間的複雜情緒。

    像是秋天裏下了一場綿綿細雨，澆息了她所有的好心情。

    鬥魚嘉年華的最後一個環節，是走紅毯。

    人氣爆棚的繆可言換掉JK制服後愈發明艷，跟自家老闆同台受邀出場，美得像一朵盛開的玫瑰花。

    藍色的抹胸禮服配上大盤發，性感又艷麗，手拎一個經典款LV包包。

    二十歲的年紀，竟然能把深紅色駕馭得舉重若輕。

    她挽起呂錦程胳膊的那一刻，仿佛是民國時期將軍的姨太太受邀參加牌局，嫵媚無比，又從骨子裏散發出大方自信。

    抬眼，凝眸，面含微笑，掃視四周，然後正視前方緩緩走過，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包括身邊的呂錦程，也沒有刻意給她設計動作。

    但她步伐極穩，又不會像幾位鏡頭感不強的主播一樣，有急匆匆的感覺。

    到了第三天，其實觀眾已經沒有第一天那麼多了。

    因為這天是工作日，像鄧元一行，還有鍾瑞曦她們寢室四人，都老老實實回到學校，上課去了。

    經過了起初的新鮮，江城本地觀眾看個熱鬧，大多數也就告一段落。

    偏偏這天，又是周元新和鬥魚敲定簽約投資的日子。

    兩位小輩這次蹭到了內場的座位，看着繆可言走花路，看的無比清晰。

    看她緊挽男人手臂，看她嘴角勾起笑意盈盈。

    看他們一路繁花似錦，看他們前程未來可期。

    「這傢伙穿西服還挺帥哈！」

    「嗯嗯，是還可以。」

    「聽到觀眾們說什麼了嗎？男帥女靚，她們都在嗑本場最佳cp！」

    「好吧，看起來.確實有點搭。」

    當時的周思凝還能勉強控制情緒，和身邊的閨蜜談笑風生，陪着她出言點評。

    呂錦程那個傢伙，在紅毯上挽着女嘉賓熠熠生輝的樣子，確實很耀眼。

    連一向很少誇人的關關，都忍不住給出了相當帥氣的高度評價，還抓拍了好幾張發到群里。

    【你們家妙妙真漂亮！今天某人也有點帥哦。】

    關永儀是像往常一樣在開玩笑，她心知肚明。

    但她手按在屏幕鍵盤上，卻怎麼都夸不出一句。

    盯着「你們家」三個字，玩笑歸玩笑，總覺得刺眼無比。

    不對勁。

    周思凝，你怎麼連玩笑都開不起了！

    不對勁！

    算了，也沒什麼不對勁的。

    承認吧。

    你這個反應，根本就是吃醋了。

    不就是吃醋嗎？

    有什麼了不起！

    所以，當她釐清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之後，終於開始嘗試復盤。

    可到了她獨處的時刻，周思凝卻發現，自己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送走爸爸之後，她隨意開着車，在偌大的城市裏遊蕩。

    看不同區域的人們在過着怎樣的生活，試圖沖淡一下奇怪的情緒。

    散散心。

    她看見光谷多莫大教堂前，指手畫腳擺姿勢為女友拍照的少年，笑嘻嘻蹲在原地。

    於是，她忍不住想起呂錦程。

    他也教自己擺過同樣的姿勢。

    她看見小龍坎門口，坐在塑料凳上等位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