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樣沉默前行的宇飛擦身而過。一個上山，一個下山。

    又走了一段路，程鵬這才明白了宇飛那一身硝煙和殺氣從何而來。

    繞過一個拐角，平整的雪地上佈滿了凌亂的痕跡，還有許多沒來得及被系統刷新掉的血跡。

    甚至不用特別研究，身經百戰的他就能從這些痕跡裏面判斷出剛才這裏發生了一場何等激烈的戰鬥！

    光是從那些殘留在戰場上的念，便能明白埋伏在這裏的那些玩家們，無一不是具有相當實力的好手——別的不說，光是人死了之後還能把如此強度的念留下，就絕對不是剛剛四星入門的玩家能夠做到的。

    「一個、兩個……五個、六個、七個……一共是七個人，至少也是四星初階裏面較為精銳的了，其中有三個甚至已經四星中階，最厲害的那個逼近四星巔峰了……」程鵬停下腳步，注視着戰場，心中微微有些震撼。

    自從將補天閣心法大成之後，他便突破了一直以來的瓶頸，成功進入了四星巔峰，接下來需要的便是完成足夠的積累，試着挑戰五星。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四星級的角色們在他面前已經不能構成多少威脅。

    如果他出手的話，要消滅這攔路的七個人自然也不是難事，但多少也得花一番功夫。

    記得他在山下旅館屋頂戰鬥的時候，曾經看到有人從山道上奔下來，大約是傳遞命令的。也就是說，起碼那個時候，這裏應該還沒開戰。

    從那時到他擊敗殘敵，離開旅館，最多也就間隔五分鐘。

    因為程鵬並沒有聽到這裏戰鬥的聲音，想來可能是系統默認距離太遠的緣故，可倘若他來到山腳的時候這裏還在打的話，那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不發現。

    換句話說，宇飛在短短的五分鐘裏面全滅了支持幻影旅團的玩家們之中最核心最精銳的部隊！

    「我能做到嗎？」程鵬捫心自問，卻沒辦法得出肯定的答案。

    不過他並不感到擔心。

    虎嘯山林、龍游滄海、鳳舞九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宇飛身為射擊類的高手，原本就比程鵬更適合倚強凌弱，用通俗的說法就是——「割草」正是他的強項。

    能夠以比程鵬更快的速度消滅不如自己的敵人，並不能證明他比程鵬更強。

    只是……想來會有一場苦戰吧……程鵬如此考慮着，沿着白雪皚皚的山道一路向上。

    從這山道上去，繞過兩個拐角，是一處視野極為開闊的溫泉，「享受熱水和美景」正是它的賣點所在。

    無論是飛鳥給出的情報還是程鵬自己的判斷，這裏都是最有可能隱藏了幻影旅團成員的地點！

    程鵬走得不快，一步一步穩穩噹噹，行動間卻又不見任何緊張呆板，猶如一個在山間踏雪遊玩的旅人一般。

    崎嶇的山路兩邊，山崖上厚厚的冰層猶如上等的玉石一般晶瑩剔透，而從這裏向下看去，小鎮已經籠罩在一片薄薄的霧氣之中——這是因為溫度較高而產生的霧氣，它極薄極淡，卻總是清晰可見，仿佛將整個鎮子用薄得不可思議的細紗蓋住，這層細紗遮不住小鎮的景色，卻遮住了小鎮的喧囂繁華，讓人頓感天地悠悠，四野開闊，再也沒有半點塵世的氣味，似乎已經離開了人間，置身於傳說中的仙境一般。

    程鵬不是那種不能理解美，只懂得焚琴煮鶴的粗人，作為一個前學者，他對於藝術也是有相當鑑賞力的，他能夠充分理解大自然的瑰美壯麗，並且沉浸於其中。

    一路走來，他漸漸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程鵬，而是和這幽美寧靜的景色合為一體，成為了它的一部分，不分彼此。

    這是先天高手偶爾會有的特殊狀態，天人合一。

    這個狀態未必能夠提升戰鬥力，卻會讓人對於「道」加深理解，對於不斷尋求武道極限的先天高手們來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絕佳良機。

    在這種狀態下，程鵬便是雪景，雪景便是程鵬——所以當他看到溫泉旁邊站着的三個人時，心中就不由得泛起了一股厭惡的感覺。

    這三人是如此的突兀，完全破壞了幽靜的景色，仿佛在工筆精描的山水畫上用大號印璽蓋上了一方刺眼的紅章，還沾沾得意地寫上幾個粗劣的文字——歷史上有個叫弘曆的傢伙就喜歡做這種噁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