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捕文書 第十七回_頁2
節之處,手上發力,竟將那親兵的臂骨活生生從他身上卸了出來。但聽得那人哀鳴一聲,意欲慘叫卻失了喉管,右臂向下一垂沒了力氣,錢九卻也不曾鉗制他,因俯身看着那親兵蜷縮成一團,疼得在地上打滾,卻是含笑蹲在他身旁好整以暇道:「常言說溫柔鄉是英雄冢,官爺這等威風,若說趁我不在家中倒要抬舉賤內,小人也不敢爭競,只是這美人自古卻是不好招惹的,想我堂堂下五門門長之位,只因招惹他一回便身陷牢獄十年光景,只怕官爺雖然命格高貴,卻也消受不得這美人恩呢……」
那親兵聽聞此言不由唬得魂飛天外,敢情這姒飛天竟是錢九的妻室,自己兩人莫不是好死不死招惹了這般難纏的人物,常言道奪妻之恨不共戴天,如今鬧出來,自己焉有命在,想到此處不由方寸大亂不成體統,卻是本能支配之下,連滾帶爬就往門外跑去,未走幾步,只覺膝間一陣劇痛,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只覺兩膝臏骨碎裂相仿的疼痛,早已癱在地上動彈不得,因掙扎着回頭一瞧,卻見錢九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副鐵鎖,兩端繫着兩個鈴鐺,卻是好看,想必方才竟是這鈴鐺擊中了自己的臏骨,竟給他硬生生擊碎了。
錢九見放倒了那親兵,因點頭笑道:「官爺比劃幾招未曾盡興,怎的怯陣走了,莫不是瞧不上我錢某麼?」說罷不等他答言,因信步悠閒來在後院之處,未幾手裏扯着一人的髮髻,將他自後院拖將出來,但聽得那人口中嗚咽,恰如那親兵一般,因抬頭細看時,原是自家同鄉,卻見他喉頭之處一片血紅,想必是遭了同樣毒手,一邊肩頭之處的關節竟被人徒手挖去,雙腿也僵死一般地掛在身上不能動彈,不知方才遭了什麼非刑折磨。
那親兵見了此番修羅景象,方知往日六扇門中傳言不假,那錢九郎不愧是下五門的門長,果然手段毒辣性情乖張,弱冠之年便已名動江湖,六扇門裏雖然精英盡出,十幾年來卻未曾將其逮捕歸案,若不是十年前陰差陽錯之下中了他手下部將的迷香,廢去五成功體,只怕如今依舊逍遙江湖之間,便是如此,當年到底折損了幾十條六扇門中的精英捕頭,方才將其制住,把兩條鐵鎖將其鎖骨扣住,方才拘束得住他,只因當日三堂會審之際,朝廷不知何故發下批文,將那斬立決的文書駁了回來,再判斬監侯,依舊駁回了,附帶旨意壓入天牢之中嚴加看管。
當日大理寺正卿因不能上達天聽,又怕擔着干係給那錢九脫逃,只因自己追捕此人十幾年之久,深知他武藝卓絕已在出神入化的境地,為保頂上烏紗,竟動用私刑,將那錢九的武骨活活剔去,原本幾個折損了弟兄的六扇門捕頭意欲見他鬼哭狼嚎一番給自己人報仇,誰知觀刑之際,那錢九依舊與大理寺正卿兀自談笑風生,見仵作抽去自己的武骨,還笑談如今只剩下臭皮囊,將來出得獄門,只怕新婚妻子嫌棄自己不能人道等語。那幾個六扇門的精英原是去嘲諷錢九,如今見了這駭人景象,倒把自己唬得魂飛天外,未等看完便紛紛推脫有事辭了出來,一時之間在六扇門中傳為怪談。
那兵丁想到此處,卻聽得錢九冷笑一聲道:「我當年入獄之際,剛行了冠禮沒幾年,新婚妻子不過及笄,如今我年近不惑,內子也是快滿三十的人了,人都說小別勝新婚,如今我們夫妻十年不曾親近,少不得進去快活一番,兩位官爺不如趁此機會往鎮上求助,若是趕得及,錢九便在此地高臥,依舊等人來尋,若等我提上褲子,兩位還不曾尋來官兵,可就別怪我以妻兒為重,少不得殺人滅口。」說道此處,輕佻地嘻嘻一笑,一面解了身上的汗巾子,一面哼着小曲兒往姒飛天家的草屋走去。那兩個官兵聽聞此言對視一眼,竟借着僅剩一臂的微薄之力狠命往門口爬去。
錢九進了草屋外間,見志新依舊躺在炕上睡得正香,因伸手扯開一床棉被蓋在他身上捂嚴實了,見他嘴角還有血跡,因掏出袖內的錦帕在他嘴角一抿,摩挲了幾下他的小腦袋笑道:「好小子。」
安頓了志新完畢,因伸手打起棉簾進了內間,見姒飛天早已昏迷在炕上,卻是寵溺一笑,因脫鞋上炕扯了棉被蓋住兩人身形,將他摟在懷中細細端詳了一會兒,俯身在他耳邊低低的喚了一聲:「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