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了。
柳氏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丈夫被蘇姨娘的小手段擺佈的神魂顛倒,直恨的咬牙咬酸了腮幫子,一雙眼睛中仿佛生出無數的刀子,在虛空中一刀一刀的凌遲着蘇姨娘。
陳老夫人知道自己兒子素來喜愛蘇姨娘,對柳氏並不很喜歡。原本她並不在意兒子的寵妾欺妻,自然,陳老夫人的的底限是欺妻而不是滅妻,若然季重慎真的要動柳氏的地位,頭一個不答應的就是陳老夫人。
可現在的問題並不是妻妾之爭,而是季重慎孝中失節的原則問題,所以陳老夫人是絕對不會再容忍的。
「老二,蘇姨娘有了身子?」陳老夫人不想再糾纏些不相干的事,當即直接問了起來。
季重慎急道:「是,母親,兒子……」
「不必說了,來人,賜蘇姨娘補湯。」陳老夫人立刻打斷季重慎的話,大聲喝了起來。
珍珠端着一碗濃厚艷紅的湯藥走出來,來到蘇姨娘的身邊,微微屈膝道:「姨娘請用。」
蘇姨娘大駭,這會兒她是什麼都裝不下去了,只死死抓着季重慎,驚恐的叫道:「老爺救我!」
季重慎仗着母親一向疼愛自己,便一把掀翻珍珠手上的托盤,大叫道:「母親不要啊,說不定這又是個男胎啊!」
陳老夫人勃然大怒,喝罵道:「糊塗東西,你連為娘的話也要違抗麼?來人,請老爺到外間歇着。」
陳老夫人一聲令下,便有幾個健壯的丫鬟嬤嬤跑進來,生拉硬拽的將季重慎拉了出去。蘇姨娘一見靠山也靠不住了,這才拼命向陳老夫人磕頭哀求道:「老夫人饒命啊,妾腹中懷的是您的孫兒啊……」
季延雲一見剛才還慈眉善目的老祖母立刻變的如老妖婆一般,立刻嚇的放聲大哭,邊哭邊向蘇姨娘伸手道:「娘,我要娘……」
陳老夫人聽了這話神色更是陰沉,看着蘇姨娘冷哼一聲,然後厲聲道「老二媳婦,延雲是你的兒子,你就是這麼管教的?」
柳氏卻不分辯,只跪下垂頭道:「媳婦知錯,媳婦以後一定嚴加管教延雲。」
蘇姨娘大駭,驚叫道:「不要啊……」
陳老夫人垂目看着蘇姨娘,冷冷道:「要么喝補藥,要麼嚴加管教延雲,你自己選。」
蘇姨娘看看兒子,再看看那碗紅的刺眼的打胎藥,雙手輕撫上自己的小腹。片刻之後,她將眼睛死死一閉,艱難道:「奴婢謝老夫人賜藥。」
被按在外間椅上氣鼓鼓的季重慎一聽蘇姨娘之言,什麼心氣都泄了,他咬着牙恨恨的一拳錘在身邊的桌面上,無力感油然而生。
柳氏聽到蘇姨娘答應喝藥,心中頓覺暢快無比。這暢快甚至比獨掌靖國公府來痛快,自蘇姨娘生下季延雲後,這是柳氏頭一次真真正正的高興。
蘇姨娘喝下藥後被帶下去送回欣泰院的西跨院,過不了幾個時辰她就該落胎了。柳氏是蘇姨娘的主母,自然要去「照看」一二。
季重慎卻沒有回去,他被陳老夫人叫到裏間,陳老夫人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你都聽到了,這回知道她心中看重的是什麼了吧?」
季重慎沒有說話,只是艱難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