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就是臘月初八。

    那天小希在麵包店聽別人說起才知道那天要熬臘八粥，於是回家之後，她便去向鄰居的妻子打聽了臘八粥的做法，鄰居教了她做法，還好心送了各種材料給她，反正他們兄妹兩人也吃不了多少。

    小希道了謝，拿着鄰居給的熬臘八粥的食材，走進廚房一樣樣地清洗起來斛。

    水聲嘩嘩，屋子裏幾乎只聽得見這個聲音，她一樣樣地把紅棗、紅豆等材料洗乾淨，最後洗米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又哭了起來餐。

    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星期的時間沒有見到沈青城，熬好了粥，又給誰吃？

    小希淚眼迷濛，終於把米洗乾淨，一抬手，卻又不小心打翻了之前洗好的其他食材，灑了一地。她只能又蹲下來，一點點地將那些東西重新撿起來。

    正在這時，小希卻忽然聽見門口傳來了鑰匙的聲音。她有些恍惚地抬頭往門口看去，大門很快打開，一個模糊的、卻又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

    小希的眼淚瞬間就更加洶湧起來。然而，她卻很快又低下了頭，迅將地上的東西捧起來，轉身面對着水龍頭，背對着客廳的方向重新清洗起來。

    沈青城的腳步聲始終停留在客廳里，而小希看都不敢看他，一面垂淚，一面默默忙碌。

    等她將各種食材放入鍋中，才艱難地擦乾眼淚，轉身走出了廚房。

    沈青城就躺在客廳的沙里，手搭在額頭上，閉着眼睛，呼吸均勻，分明已經睡着了。

    小希就站在廚房門口看着一周未見的他，忍不住又掉下淚來的同時，轉身就回到了廚房。

    她守着爐火熬好了粥，這才關了火，把粥盛出來，端到了客廳的餐桌上。

    沈青城依舊躺在那裏睡着，小希根本不敢看他，只是上前輕輕搖了搖他的肩，低聲說了句「吃飯了」，便轉身回到了餐桌旁。

    沙上的沈青城好一會兒才有了動靜，緩緩坐起身來，看向餐桌的方向時，卻見小希低了頭坐在那裏，正一下下地撥着自己碗裏的臘八粥。

    他站起身來，有些緩慢地走到餐桌旁，拉開椅子，在小希的對面坐了下來，看了看擺在自己面前的臘八粥，微微皺了皺眉。

    他素來不喜歡吃甜食，這臘八粥看起來就不對他的胃口。

    儘管如此，沈青城還是拿起勺子，嘗了一口。

    竟然是鹹的！

    沈青城微微有些訝異，抬起頭來看了始終低頭不語的小希一眼，卻剛好看見一滴眼淚從她的眼中掉落，正好落進她面前的那碗粥里。

    她到底還是忍不住。半天才吃一口粥，可是吃進去的粥，還沒有落下來的眼淚多。

    沈青城靜靜地看着她，許久之後，他將手中的勺子扔回粥里，站起身來，從褲袋中摸出一包煙，點燃之後，坐進沙里，有些狠地抽了起來。

    抽完一支之後，他迅又點燃了另一支，抽到一半的時候，他才終於啞着嗓子開了口：「你回去吧。」

    低頭坐在餐桌旁的小希聞言，先是一僵，隨後終於克制不住地哭出聲來！

    她終於抬起頭來，看向他坐在沙里的側影，淚眼婆娑。她哭得很小聲，可是那也是極力壓抑自己的結果，她看着他，很想說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沈青城始終沒有說話，抽完第二支煙，又點燃了第三支。

    小希哭聲不斷，他點上第三隻煙之後，似乎終於受不了了，起身就打算往門外走——

    「你後悔了……是不是？」小希終於艱難地嗚咽着開了口。

    後悔喜歡上她，後悔為了她跟父母翻臉，後悔帶她離開了那個賴以生存的家，後悔過上了這樣的日子……她可以為他找到無數個後悔的理由，每找到一個，她的心就痛一分，只能難以自持地大哭。

    沈青城放在門把上的手忽然就僵住了。他頎長消瘦的身軀立在那裏，久久不動。

    小希卻再也沒辦法多看他一眼，她轉過頭，離開椅子，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蓋放聲哭了起來。

    沈青城終於克制不住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他卻再也沒辦法假裝若無其事地走開！他驀地轉過身，走到小希面前，一把將她拉起來，扣住她的雙肩，雙目近乎赤

    紅，「我沒有後悔！我只是不想你再過這樣的日子！」

    「我不在乎——」她近乎嚎啕，「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沈青城僵了片刻，終於克制不住地將她重重揉進懷中！

    小希卻在那個瞬間，更加悲慟欲絕地哭出聲來。

    *

    遙遠的異鄉，寒冷的冬夜，簡陋的房屋，唯一溫暖的便是被窩之中那肌膚相切的溫度，兩個人都緊緊抓住那絲溫暖，在反覆的糾纏之中讓身體不斷升溫，最終幾近焚化——

    小希眼眶周圍的紅色還未來得及完全褪去，這會兒卻又已經克制不住地掉下淚來。

    沈青城緊緊抱着她，低下頭來吻着她臉上的淚，小希卻又忍不住嗚嗚地小聲哭了起來。

    「乖，別哭了……」沈青城現怎麼都吻不干她的眼淚之後，終於低低開口。

    小希卻抽搭得更加厲害，「你一周沒回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沈青城聽了，忍不住又低下頭來，重重吻了她兩下之後，他翻身而起，撿過自己仍在旁邊的衣褲，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絲絨盒。

    他的突然起身讓小希感到一陣涼意，忍不住睜開眼睛一看，卻剛好看見他拿在手上的那個紅色絲絨盒，哭聲不由得一頓。

    沈青城轉頭看她一眼，重新俯下來，與她身體貼合，同時緩緩打開了那個絲絨盒。

    盒子裏面靜靜地躺着一枚鉑金戒指，沒有任何的花紋，更沒有什麼閃耀的鑽石，只是一枚非常簡單樸素的素戒。可是那一瞬間，在小希眼中，那戒指卻閃爍着讓她驚心動魄的美！

    她連哭都忘記了，看看戒指，又看看他，克制不住地屏住了呼吸，好一會兒，才輕聲道：「什麼意思？」

    「你要不要？」沈青城卻反問她。

    小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