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沈珩心裏早就不爽了，「陸醫生，儘快開始吧。」

    要不是因為這人是腦神經方面的權威專家，他不會讓戴都接觸這麼招搖的人。

    「好的，沈先生。」陸允之沒有因沈珩生硬的態度不高興，轉頭看向戴都，語氣依然溫柔，「戴小姐，這邊請。」

    「嗯。」臨走前，戴都不忘安撫一下某人，「沈珩，我會想你的。」

    在她眼裏，其他人用來欣賞就好了，沈珩還是不一樣的。

    沈珩冷着的臉瞬間回春，接過戴都手裏的水杯，「乖。」

    就這麼被順毛了。

    陸允之靜靜看着這兩人的互動，對他們的關係有了更真切的認知。

    沈珩對他這小妻子，的確特殊。

    就是不知道，特殊到什麼程度......

    戴都想早點回去，安撫好沈珩後，進了陸允之辦公室。

    辦公室物品擺放異常整齊，方向完全一致，甚至連窗邊的兩盆綠植，葉子的朝向和數量都是一樣的。

    重度強迫症。

    戴都保持着眼神的懵懂，不經意間看一眼就收回視線，沒有刻意觀察，也沒引起對方的注意。

    隨後乖巧地聽從陸允之的安排，靠在躺椅上，回答基本的詢問。

    陸允之很滿意，「戴小姐，請認真看這個懷表，告訴我轉動了多少下。」

    他在戴都眼前晃動着懷表，一下，一下，又一下......

    戴都眼皮愈發沉重，直至完全掙不開眼睛，慢慢失去意識。

    她容貌出眾，安靜睡着的模樣，如沉睡的天使，美好，純粹。

    陸允之緩緩靠近，聲音帶着蠱惑性，「戴都，你八歲的時候，在鋼琴比賽上彈奏《愛之夢》，獲得了第幾名？」

    戴都雙眼緊閉，意識渙散，「不是比賽，是和沈珩一起彈的。」

    她說着，手指有節奏地動着，像是在琴鍵上彈奏樂曲。

    想到資料上顯示的是冠軍，陸允之沉默，換一種問法，「戴都，你的好朋友魏衿音小時候胖過一段時間，你還記得她長什麼樣子嗎？」

    戴都懵懵懂懂，語氣卻強烈了不少，「你胡說！衿音一直都這麼漂亮，沒有胖過！」

    陸允之眉頭微蹙。

    魏衿音因為生病，胖過一段時間，戴都自學醫學知識，幫魏衿音減肥，這麼重要的事，她要是還有記憶，不可能不記得。

    隨後，他又陸續問了好些問題，都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戴都確實不記得六歲到十歲之間的事，記憶停留在六歲的時候，且這麼多年，都沒有恢復。

    他不是沒遇到過這樣的病人，但像戴都這樣，在催眠狀態下都沒有任何記憶的，還是少見。

    這樣的狀況，極有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恢復。

    看着沉睡中的戴都，陸允之視線由上而下，划過戴都的每一個部位。

    他緩緩伸出手，想要觸碰，無意間瞥見戴都腿上青紫的痕跡後，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垂眸沉默不語，眼神幽暗。

    這麼完美的藝術品，可惜被人碰過了......

    他煩躁地折斷了手裏的鉛筆，後又淡漠地丟掉，打了個響指。

    聽到聲音，戴都悠悠醒來。

    她半眯着眼睛，還不適應強烈的光線，「陸醫生，我怎麼睡着了？」

    「剛剛你太累了，沒關係的。」陸允之的聲音還是這麼輕緩溫柔，如泉水靜靜流淌般，安撫人心，「治療已經結束，戴小姐，你可以出去了。」

    想到戴都身上的痕跡，他不動聲色地遠離些許。

    「太好了，可以回家了！」戴都異常興奮，「陸醫生，再見！」

    沒等陸允之回應，就跑了出去。

    看着那純粹的笑臉和歡脫的身影，陸允之意外發現，自己沉鬱的心情好了一些，喃喃自語，「是會再見的。」

    這麼無憂無慮的小姑娘，要是苦痛地哭着求饒，肯定很有趣......

    離開陸允之的辦公室，戴都撫了撫胳膊，稍微放鬆了心底的警惕。

    她沒有被催眠。

    陸允之沉默的那段時間，她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做什麼，但能確定，那道強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極具侵略性，讓人不寒而慄。

    這個醫生不簡單。

    戴都心裏想着事，面上卻沒有顯現出來，高興地撲進沈珩懷裏。

    外面的世界太危險，還是沈珩讓人安心。

    小姑娘這麼熱情，沈珩攬着她的肩膀，笑得蕩漾，「這麼想我？」

    「嗯！」戴都抱緊沈珩勁瘦的腰，蹭了蹭他的脖子，親昵地撒嬌，「沈珩，我們快回家吧。」

    那個陸醫生太詭異，還是儘快離開比較好。

    對於小姑娘的撒嬌，沈珩很受用，「我找醫生了解一下情況，等我一會。」

    他摸了摸戴都的頭，走進了那間開着門的診室。

    沈珩和陸允之聊了什麼，戴都不得而知，只看到，沈珩出來的時候，陰沉着臉。

    她不知道因為什麼，也沒興趣知道。

    無外乎是她的情況不容樂觀，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恢復。

    見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望着他，沈珩身上的戾氣一下子消失了，「走吧，回家了。」

    他拉着戴都的手，下意識握緊。

    戴都有些吃痛，突然有些好奇，什麼事能讓沈珩這樣。

    還是說，他真的這麼希望她恢復神智。

    「沈珩，你在生氣嗎？」

    沈珩意識回籠，這才發現自己太用力了，「嗯，那個醫生說的話我不愛聽。」

    他沒說出來的是，那醫生臉上戴着溫和的面具，真實，卻又過於真實，反而顯得虛假。

    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把戴都交給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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