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暖春夏 第六章 絕不能留
也幸而她娘的確是受了傷,為了遮掩,她將她娘的藥渣包一併帶了出來,這黑燈瞎火的,一般人也根本分不清。
顧雲琛卻是沒接,靜默許久。
春夏感受到,這期間他的目光並未從她身上移開過分毫,反倒是愈發銳利,滾燙,猶如實質。
她腦海中緊繃着的一根弦不經顫動,「三少爺?」
為什麼不接,不看?
難道還是發現了什麼端倪?
冷汗浸濕了後背,春夏愈發將腦袋低了低,顫着唇正要再度開口,顧雲琛手中的燈籠就先一步晃動了起來。
他走得更近了些,黑色的長靴出現在春夏眼前,下一瞬,手上便是一輕。
「你在慌什麼?」
不等春夏鬆一口氣,顧雲琛便語氣冷沉的問道。
他狀似無意,卻又緊盯着她,如鷹的眸子仿佛要穿透她這幅皮囊,直擊她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春夏心頭不由一緊,再次俯身叩首,「三少爺恕罪,是奴婢見三少爺英俊神武,氣質卓然,怕衝撞了三少爺,故而覺得緊張。」
她指尖輕輕顫着,薄肩內扣,仿佛真的覺得緊張極了,頭也不敢抬。
從顧雲琛這個角度看去,便只能瞧見她纖瘦的身形和烏黑的後腦勺,傳來的語調倒是又輕又低,像個性子怯懦的。
先前也是這般,總是要躲着他。
「是嗎?」
他指尖捻着些許藥渣,神色晦暗不明,「我還當你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怕我給察覺了。」
話說到最後,聲音一下就變得冷銳。
春夏恍惚間,差點還以為自己早已經被發現了。
可怎麼可能呢?
小姐那般費盡心思,就是為了嫁給三少爺,絕不會主動告知實情。而她離開的時候也足夠小心,並未將三少爺給驚醒。
唯有這一次,這一次
「求三少爺明察,奴婢在府中一直恪守本分,絕不敢有半點逾越的地方!」她死死咬着唇,重重磕頭,纖白的手指攥緊了垂落的衣擺。
如同每一個被冤枉卻又不敢頂撞主子的婢女一樣,卑微惶恐,看不出半點端倪。
顧雲琛鋒利的眉一蹙,不知為何,心底就升起幾分不虞。
「起來回話。」
總是這般跪來跪去的,真是老鼠一樣的膽子。
看着她緩緩起身,微低着頭,額間卻早已經破皮滲血,還沾了些許粗糲的泥沙,顧雲琛眉宇頓時蹙得更緊了。
「算了。」
他大發慈悲的將手一揮,手中提着的燈籠也一併丟到春夏面前,冷淡道:「你先回去吧。」
春夏頓時如釋重負,不敢詢問緣由,亦不敢將藥渣包給討要回來,恭敬的應了聲,腳步飛快的提着燈籠走了。
顧雲琛看着她的身影逐漸隱入夜色,忽地就回想起,那晚他懷裏的人背影也是這般纖薄,腰肢更是細地仿佛一掐就斷。
可偏偏,春夏和秦安玉的身形都相差無幾。
他垂眸看了眼手中的藥渣包,抬手示意:「找個大夫問問,裏邊都是些什麼藥。」
「是。」
下一刻,一道黑影便從角落裏掠出,接過顧雲琛手中的藥渣包,便徑直出了府門。
恰好春夏此時正站在一條小徑上,餘光似瞥見一道黑影,卻也不敢多看,只抿抿唇,埋頭小跑了起來。
臨到院落時,又猛地瞧見隔壁院子杵着一道身影,正直勾勾地朝她望過來。
春夏悚然一驚,腳步就這麼僵在原地。
「周,周嬤嬤?」
這會兒這麼晚了,周嬤嬤為何還沒有睡?
她第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監視了,等看清周嬤嬤手中握着掃帚時,才稍稍鬆了口氣。
是了,周嬤嬤是專門負責打掃這邊庭院的,又因為上了年紀覺比較少,總是大晚上的還給自己找活干。
只是她出門的時候分明是見周嬤嬤的屋裏已經熄了燈,沒想到這會兒竟然又醒了過來
「小賤蹄子,你剛才去哪兒了?」
周嬤嬤沒給她什麼好臉色,目光緩緩往下移,瞥見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