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表情，雲軒輕笑一聲，「看來大師你都算出來了。」

    此時，南城某個大廈的天台，雲軒坐在上面，腳下就是數百米的高空。

    他一身素衣，容顏俊朗，面上卻滿是疲憊，明明還不到三十，頭上卻已經有了白髮。

    他長舒一口氣，語氣里竟然還帶着幾分笑意，「多謝你說我是被冤枉的，這麼多年，我自己都快以為我真的做了那些事。」

    楚嬌嬌的手緊了緊，忽然問道：「甘心嗎？」

    雲軒一怔，苦笑一聲，「我不甘心又能怎麼樣，他們太強大，我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螻蟻。」

    「但對你母親來說，你就是大樹。」楚嬌嬌語氣堅定地說道，「你要為了那些不在乎你的人，傷了你母親的心嗎？你忘了你母親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

    聞言，雲軒神色有些恍惚，他當然記得。

    那時候他媽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卻還是強撐着說了三個字，「活下去。」

    可是，他活不下去了啊。

    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債山，他這輩子都還不完了，母親也去世了，他活在這個世上也沒什麼意義了。

    楚嬌嬌的手飛快掐算着，眉頭越皺越緊，算到了什麼，她忽然開口道：「你做出這個決定，不想問問你母親是怎麼想的嗎？」

    聽到這話，雲軒神色黯淡道：「我媽大概會覺得我是膽小鬼吧。」

    「不。」楚嬌嬌的語氣格外肯定，「她不會怪你，她只是心疼你，你想再見見她嗎？」

    這下子，雲軒愣住了，呼吸都一下子緊了起來，「怎麼見？」

    「閉眼。」

    雲軒聽話地閉上了眼，只見楚嬌嬌兩手結出一個複雜的印，一道白光從她指尖飛出，下一秒，雲軒只覺眼睛一涼，下意識睜開了眼，緊接着，整個人都愣住了。

    只見他的腳下，他媽正使勁托着他的腳，像是生怕他掉下去一樣。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哽咽道：「媽……」

    見他看到了她，雲母也趕忙飄了上來，心疼地摸着他的臉，「軒軒。」

    雲軒泣不成聲，一個勁兒地道着歉，「媽，對不起，我實在沒有勇氣活下去了，是我太懦弱了，對不起，對不起……」

    雲母心裏也難受得不行，抱着他說：「不怪你，是那些人的錯。」

    「媽媽只怪自己身體不好，拖累了你，不然的話，你就不用去演戲，進那個大染缸了。」

    雲軒一個勁兒地搖頭，他從不後悔，如果不是拍戲，他掙不到那麼多錢，沒法給她找最好的醫生。

    但最後她還是因為他死了，是他沒用。

    母子倆抱在一起，互相道着歉。

    他們是一路走過來的，彼此都很了解對方。

    哭了好一會兒，雲母停了下來，深吸一口氣，聲音艱難地說道：「軒軒，如果真的活得很累的話，那……那就跟媽走吧。」

    最後一句話，她幾乎是忍着剜心之痛說出來的。

    她何嘗不想讓她兒子活得長長久久，可是，她也知道，他活得太難了。

    雲軒看着她，眼底卻緩緩聚起了光。

    楚嬌嬌的話也浮現在他的腦海中，甘心嗎？

    他死了，只怕無人在意，就算是那些人知道了，也只會說他是咎由自取，誰讓他那麼不識時務的。

    黑粉們更是會歡呼慶幸。

    無人會為他的死難過，除了他媽。

    可是，他現在還要再傷害這世上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

    真的值甘心嗎？

    不，不甘心。

    此刻，雲軒心裏堅定地給出了答案。

    只要還活着，就總還有希望。

    至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