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登法環]余火 34 34_頁2
。戰火的硝煙飛躍平原和高山,同樣抵達了這遙遠的城鎮。
被召去前線的人包括圖爾娜的父親。
「聽說你也能戰鬥。」
戴着死蟲面具的男人語氣平靜地開口。
「我們現在正好缺乏戰力。」
她隨身帶着刀,那把刀有梅瑟莫軍的標識,是她的戰利品——是她殺過梅瑟莫的士兵的證明。
圖爾娜的祖母將那把刀還給她時,蒼老粗糙的面容無比慈祥。
——他不信她。
他不想將她留到後方,和他的母親和女兒待在一起,而這正和她意。
在戰場上能發生的意外太多了。
在戰場上,能發生的意外太多了。
他們沒有在前線待太久。梅瑟莫軍的騎兵繞過封鎖,從後方突襲了角人的村子和城鎮。當圖爾娜的父親踉踉蹌蹌撲到城門口時,周圍已經只剩下焦黑的廢墟。
嗆人的灰燼被風捲起,像寒風中的雪片一樣漫天飄飛。城門口的尖樁上插滿屍體,那些焦黑的身影如同枯枝,不管是老人還是孩子,都在火焰的焚燒中面目全非。
梅瑟莫的鐵騎沒有留下任何活口。
維壺師開始哭嚎。
「母親啊——母親啊——」
那悽厲的嗓音如同野獸泣血。
「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什麼都沒了——」
那個身影跪在地上,以頭撞地。他用雙手不斷扯着麵皮,好像要將自己的皮從臉上撕下來,露出血淋淋的血肉。
「啊啊——啊啊啊——」
她站在不遠處,心想:
——原來不是裝的啊。
這幾天,她一直看着他,一直觀察着他,一直等着他露出空隙,露出那面具下的真實面貌。
疼愛女兒的模樣是裝出來的,關心母親的行為和話語也都是假象。
像維壺師這樣的怪物,怎麼會有溫情的感情呢?
像維壺師這種東西,怎麼配裝出人類的模樣呢?
她握住手裏的短刀,向前一步。
「是你,是不是?」
維壺師突然轉過頭,血淋淋的模樣恍如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兩人確實身處地獄——周圍的廢墟被大火燒得焦黑,穿刺在尖樁上的屍體密集如林。灰燼漫天飄舞,仿佛亡者未散的怨魂。
「是你將消息傳給了梅瑟莫的大軍。」維壺師的眼角滲出血淚。血痕斑斑的臉,五官被怨毒和仇恨扭曲。「是你將災禍帶到了這個地方。」
他嘶聲咒她:「毒婦!」
「你不是我們的族人!」那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遲到的頓悟忽如其來,讓那個身影抽搐般地喘了口氣,踉蹌着從地上站起來。
「你不是」
維壺師看着她站在原地,神情忽然癲狂起來。
「你不是角人。」
那根細細的、細細的線,忽然就斷了。
她不合時宜地笑出了聲。
哈哈哈的笑聲在廢墟中飄蕩。大火的餘燼紛紛揚揚,看起來好像要下雪了。
她展開手,讓他看清楚她頭上的角,她身上的服飾。
「我不是嗎?」她說。
「可是在梅瑟莫那些人的眼中,我就是角人呢。」
她笑着向前一步。
「如果我對黃金樹的子民來說是角人,但你又說我不是。那麼,我到底是什麼呢?」
她問他:「我到底算什麼呢?」
維壺師發瘋般地嚎叫一聲,握着刀朝她劈了過來。
「你這個惡魔——!」
這句話是對她說的,也不只是對她說的。
「你們這群惡魔——」
陡急的風聲割裂了空氣,維壺師的招式大開大合,充斥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勁。
刺骨的殺意貼着鼻尖削過,她往後一躍,避開了那弧形的刀光。對方一個旋身,刀鋒自下而上,再次角度刁鑽地朝她削來。
她提起手裏的短刀,刀鋒驟然相撞,爆發出一串金屬的火花。她向前一步,可揮出去的刀鋒只捕捉到揚起的破布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