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兒並沒有出門,而是站在院子裏等着田娘子出來。
「你…當真已經簽了契?」
「當真。」
「你這丫頭,你怎麼敢做這麼大的主啊!」田娘子哭着捶打團兒,卻又知曉回天乏術了。「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入宮啊,那宮裏豈是咱們這些人能活的。」
團兒由着田娘子打,此去未必能活着,她這麼是不孝,但……「娘,我不去,能活嗎?」
田娘子的哭聲滯了一下,隨後哭得更加大聲。
「都怪娘!都是娘無用!護不住你!娘該死。」捶打團兒的手換做了打自己的胸口,一下比一下重,恨不得將自己打死算了。
「娘!娘!」團兒忙用力抓住田娘子的手,哭着搖頭。「別這樣,娘,此去入宮也是機會,說不準我就真成女官了,這不是好事嗎?」
女官自然好。
可……
事已至此,不好也只能好了。
田娘子抽泣了一下,擦乾眼淚,點頭接受道:「留在家裏你爹早晚會將你賣了,娘沒本事,護不了你姐姐也護不了你,說起來那日還是全靠那位國公府的貴人救了你。」
說起那人,田娘子又記起了那手的觸感。
「那位貴人那日見着,雖瞧不見臉,可娘總覺得像你姐姐,那位貴人能那麼巧的來說不準就是你姐姐在保佑,你入宮,你姐姐應也會保佑你的,但若能再見那位貴人,你定要向人道謝,知道嗎?」
眼見着田娘子說起夏箏滿眼傷情,團兒如鯁在喉。
最終只低下頭,不讓田娘子看到自己眼中的情緒,瓮聲道:「知道了。」
田娘子含淚點頭,從腰帶的縫隙里拿出幾塊碎銀子塞到團兒手中。「進了宮裏處處都得用錢,娘知道你有,但這是娘給你的,你拿着。」
握着碎銀,團兒知曉田娘子要在夏剛的眼皮子底下藏有多不容易,又花了多久時間,搖頭想要退回去,田娘子卻強硬的抓住她的手,不給她張開的機會。
母女二人互相堅持,最終還是團兒敗下了陣,將銀子收下,看着形容枯槁的娘親終還是開口勸:「娘,女兒走了,女兒希望若有機會您能離開他。」
田娘子搖頭,微笑道:「他現在這個樣子,需要人照顧,娘沒事,你不必擔心娘,也別記掛,顧好自己。」
明白再說也是無用,團兒朝着田娘子拜了一禮,再無猶豫的出了門。
看着她的背影從門口消失,田娘子再也壓不住眼淚的痛哭起來。
兩個女兒,一個都不剩了。
想起夏箏,她更是哭得厲害。
當初恩人將箏兒交到自己手上,好不容易養到那麼大,就想着為她尋個好人家,卻結果被她害得香消玉殞,她如何對得住恩人。
都怪她無用,尋了那麼個男人,可當初若非夏剛她連活都活不下去……都是孽啊。
……
又是一場大雪紛飛,可人人都說是瑞雪兆豐年。
果不其然,除夕前夜邊關就傳來了捷報。
顧逸之已經斬殺了博赫軍首領努爾班,其他部落潰不成軍,願意投降臣服大周,老皇帝連夜爬起,派了大臣前往商談,待商談完畢,顧逸之就可以班師回朝了。
好消息在各府之間傳遞,鎮國公府自然是第一個知曉的,連在大門放了百來掛鞭炮慶賀。
又將今日紅綢加上了花,所有的燈籠都點了起來,即使入了夜整個府上也是燈火通明猶如白晝。
除夕的席面開在朝暉院,是府上最大的院子,也是最豪華的,除了貴客駕臨,或者是府上大宴外都是不會開的。
第一次進來,春芝四處張望都目不暇接了。
「初到國公府的時候我覺得芳華院足夠豪華氣派了,後去漱石居又覺更典雅風韻,之後覺得月歸閣漂亮,現在才知,和這兒比起來,除了世子的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