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天記 第二百零九章 於晨時觀碑_頁2
不要對我說不客氣。」
聽着這話,陳長生默然無語,他知道,唐三十六是看到荀梅和王破最後那番對話,有所感觸。
關飛白的嘲笑聲從門外傳來:「為什麼是你謝謝陳長生,他要對你說不客氣?你就這麼確定自己將來會變成王破,陳長生就一定不如你,只能扮演激勵你前進的那個角色?不要忘記,他已經通幽了,你還差得遠呢」
唐三十六說完那幾句話後,正在兄弟情意深重的情境之中,忽聽着這話,不由老羞成怒,衝着屋外喊道:「說得你比我強多少似的」
關飛白冷笑說道:「強不了多少,總之還是強。」
苟寒食喝道:「不要吵了。」
陳長生說道:「早些睡吧。」
屋裏終於安靜了下來,然而沒有過多長時間,大家又聽到了七間怯生生的聲音。
「二師兄,我……我……好像餓了。」
一片安靜,然後笑聲四起。
七間的小臉漲的通紅。
陳長生注意到,折袖閉着眼睛,唇角卻微微揚起。
嬉笑怒罵幾個來回,眾人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些,漸漸睡去。
陳長生還醒着,靜靜望着窗外那片滿是繁星的夜空。
今夜荀梅說從他和折袖處學到了一些東西,其實他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折袖說,活着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活着,而是清醒地活着或者死去。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便是順心意地活着。他在西寧鎮舊廟裏,跟着師父讀道藏,修道法,修的不是飛劍殺人、長生不老,而是順心意。
向死而生,唯一有意義的,本來就只在生死之間,當然要清醒,當然要順心意。
也正因為他是真正地向死而生,所以前些年,他把順心意三字修的極好,去神將府退婚,在青藤宴上現身,直至終於在大朝試里拿到首榜首名,然而當他真地走進凌煙閣,發現了那個秘密之後,數年來,第一次見到了生的希望,心意卻反而受到了擾亂。
他對修行忽然失去了興趣,他在天書陵里當了一天的遊客,都是因為心意亂了。好在他聽到了折袖的答案,見到了荀梅向天書陵去。荀梅用三十七年才醒過來,他只用了一夜時間,不得不說,這是很幸運的事情。
重新找回平靜心境的陳長生,自然重新回到了自己所熟悉的生活軌跡里,雖然昨夜遇着那麼多事,無論身體還是精神都有些疲憊,而且睡的比較晚,但清晨五時,天空連蒙蒙亮都還沒有的時候,他便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醒來後他沒有起床,而是如往日一樣用五息時間靜意,這才爬起身來,套鞋穿衣,準備鋪床疊被的時候,才想起,床上還有兩個人,只見唐三十六緊緊地抱着那件裘皮,縮着身子,就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折袖則是平直地躺着,說句不好聽的,就像尊石俑。
他搖了搖頭,走到外屋,只見苟寒食和梁半湖、關飛白三人的身上橫蓋着一床被褥,七間睡在角落裏,一個人蓋着床被子,忍不住又搖了搖頭,心想離山劍宗掌門的關門弟子,果然待遇不同。
走到庭院裏,去溪邊打水,洗漱完畢後,他煮了一大鍋白粥,又把昨天剩下的三分之二截鹹魚蒸了,走到窗邊推開,想要把唐三十六喊起來,唐三十六在床上左右翻滾了兩圈,罵了三句髒話,再不肯理他。
陳長生醒來後第三次搖頭,無奈轉身,卻見折袖已經蹲在倒塌的籬笆邊在刷牙,不由有些驚訝,笑着問道:「沒想到。」
折袖蹲在地上,沒有回頭,含混說道:「沒想到,我這個狼崽子居然也愛於淨?」
陳長生想了想,發現這確實是自己心裏的想法,抱歉說道:「是我不對。」
折袖把手裏那根不知道是柳枝還是什麼樹枝的東西扔掉,捧起微冷的清水洗了把臉,然後說道:「沒什麼不對,在雪原上我確實不會天天洗臉,油污可以抵禦寒風,但我每天至少會刷牙兩次,而且不時會嚼些冰雪。」
陳長生請教道:「這是為何?」
折袖說道:「在雪原上,肉會被凍的很硬,有時候還要吃生肉,所以必須要有一口好牙,這樣才能嚼得動。」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很有道理。」
折袖說道:「那些部落里,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