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響 第一回洛陽官道_頁3
一些難民點起的火堆旁坐了下來。因為這裏離長安快馬至少還有半天的路程,所以只好先將就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蔡琰坐下後,心神卻不安寧。那些野草中的啼哭之聲一陣陣的傳到她的耳中、心中,她不禁呤道:「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飢婦人,抱子棄草間。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唯彼下泉人,喟然傷心肝……」其聲切切,草木為之含悲。那些難民聽到她的呤頌後,哭聲四起,使黃昏的野地里更顯蒼涼。過了一會兒,李傕騎着馬路過這裏時,聽見眾人的啼哭之聲後,罵道:「生死有命,再啼哭者,格殺勿論!」難民們之後便安靜了下來。但李傕並沒有認出蔡琰,說完後又去了別的地方了。
那受傷的少年聽到蔡琰呤出此詩後,低聲問道:「姑娘可是認識家父?」蔡琰這才發現那少年已經醒了,但是還躺在那裏,聲音顯得十分單薄,顯然受傷極重。
「你父是何人?」蔡琰不知道少年為何要問這樣問自己。
「我父王仲宣,剛才聽姑娘呤我父之詩,故冒昧問之!」那少年躺在地上說道。
「原來你是王粲的兒子,你叫什麼名字?你怎麼會流落到了這裏?」蔡琰問道。
「我叫王峻,昨日亂軍之中與我父走失了,不料白天又被那軍官痛打,之後又與我娘走失了!」王峻並不知道,他母親已經死在了官道旁的荒地里了。
「我沒見到你娘,我剛才確是在呤讀你父的《七哀詩》。家父常言,當世唯『才俊仲宣能與吾比肩!』,我也常看你父的詩句,但卻從未謀面。」蔡琰在家時,其父蔡邕很是推崇王粲(字仲宣)。
「不行,我要回去找我娘,我不能丟下她!」王峻說完後,便掙扎着要起身。蔡琰趕緊去扶着他,可王峻掙扎了幾下後,口裏噴出一口鮮血,又昏了過去。蔡琰趕緊將他的頭支在自己的膝蓋上,慢慢餵了他一些水後,又仔細幫他擦着臉上的血跡。
蔡琰看着王峻,尋思道:這傢伙還挺英俊的,要不是戰亂,他興許也和自己一樣,騎馬遊獵,好不快活。可過了一會兒,她又覺得自己好象不應該這樣想,後來雖然收住了心神,可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紅了起來。她覺得自己的臉上燙燙的,不過又想,反正火光也是紅的,那些人看不見自己的臉,也不必難為情。這樣想着,她又仔細看了看王峻,她想反正王峻現在睡着了,不知道自己在看他,多看看也無妨。可王峻因為失血過多,臉色顯得蒼白了許多,嘴唇已經開裂了。她趕緊又將水袋裏的水倒進了一片大葉子,慢慢餵給王峻喝着。就這樣又餵了王峻幾次水後,折騰了大半夜。後來蔡琰困的不行了,不知不覺的靠在了王峻的胸口就睡着了。
王峻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他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睛時,只看到了一隻玲瓏的小耳朵帖在自己的鼻子上,一股清香傳到了自己的鼻子裏,聞起來十分受用。他眼睛漸漸清晰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頭軟軟的靠在一條腿上,而昨天救自己的那個女子靠在自己的胸前睡着了,她的頭髮也搭在了自己的臉上。他想推開這個女子,可一舉手才發現根本抬不起來,渾身疼痛異常,忍不住叫出聲來。那女子聽見了王峻的呻吟聲,醒過來後忙關切的問道:「你怎麼了?」剛說出這話來,蔡琰才發現自己正摟着這個人,好象還靠在人家胸口睡着了。一想到這層,臉上一下子紅通通的,一直羞到了後勁,她趕緊鬆手放開了王峻。王峻冷不防被放在地上,觸動了身上的傷後,呻吟了一聲。
「真對不起,你看!我,哎--不說了!你怎麼樣了?」蔡琰又趕忙過去扶他,這樣一來,難免手忙腳亂的。
王峻又躺回了蔡琰的懷裏,微笑說道:「謝謝你,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呢?」
「我叫蔡琰!」蔡琰剛說出口就後悔了,自己怎麼會怎麼輕易就將名字告訴了這個男孩子,而且還是昨天才認識的男孩子。可又覺得自己不應該騙他,可又不知道為什麼不應該騙他。可話都說出來了,收也收不回來的。
「原來是你呀,我小時候就聽父親說,蔡議郎有個十分乖巧的女兒叫蔡琰,還說她『乖巧玲瓏、聰明過人』沒想到卻在這裏見到了你。依我看,傳言未免過於失實了!」王峻說這話時,裝做很認真的樣子。
「什麼,你--我救了你,你還這樣說我,我不理你了!」蔡琰說完後將王峻放在了地上,不過動作卻舒緩的多。蔡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