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青筋,足以看出他隱忍的憤恨,
傅寄忱不動聲色地注視着那隻瘦骨嶙峋的手,桌底下,他交扣的手指收緊,心道果然是這樣。
蕭鶴生不欲與他多言,抬步準備離開,卻聽見身後傳來傅寄忱不疾不徐的聲音:「你是指蕭鶴庭?」
蕭鶴生瞳孔震顫,回過頭看向坐在那裏的人。
他已經有三十年沒有聽人提到「蕭鶴庭」這個名字。
那是他唯一的胞妹,是父母去世以後,他在這個世上僅剩的親人,可是他沒有照顧好她,讓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最後落了個一屍兩命的下場。在最好的年華里,她本該無憂無慮,卻客死異鄉。
旁人聽到「蕭鶴庭」這個名字,怕是會以為是個男生。
父母當初給妹妹取這個名字,是希望她不必拘於性別,可以像男兒一般闖蕩,做自己想做的事。
事實上,他妹妹的性格在某些方面確實如男生一般,堅毅果斷有主見,這也是為什麼他當初放心留她一個人在內地,而他在港城專心事業。
他沒想到這樣一個人,會一頭栽進愛情的坑裏,泥足深陷。
父母在一場空難中過世,他和妹妹相依為命。
妹妹從小醉心書法畫作,十七歲從港城來到大陸的宜城,拜在書法大師龍岐山的名下,做了他唯一的關門弟子。
兄妹倆平時靠電話聯繫,幾乎每星期要打三五通電話。
有一次,蕭鶴生在電話里聽妹妹提到一個男人,那不是蕭鶴生第一次聽到「傅政鋆」這個名字。作為生意人,他早就聽聞傅家的長子是有名的儒商,年紀輕輕能力出眾,誇他最多的是他有君子風範,不似別的商人殺伐決斷、唯利是圖。
傅政鋆那一年到宜城出差,前去拜訪龍岐山大師,目的是向他求一幅字畫,給家裏的父親祝壽。
他就是在那裏遇到了蕭鶴庭,一見鍾情。
蕭鶴庭過世後,蕭鶴生收拾妹妹的遺物,在一本日記里看到她對那一天的描述。
宜城到了秋季總是陰雨綿綿,常常大半個月見不到太陽,但那天風和日麗,萬里無雲,是難得的好天氣。她在涼亭里習字,及腰的長髮用一根木簪半挽,穿着月白短衫和長裙,風吹過,將石桌上寫滿字的宣紙刮到涼亭外的鵝卵石小道上。那時,管家剛好領着傅政鋆穿過月洞門,一張宣紙不偏不倚,端端飄到他腳背上。
他彎腰拾起,先看到上面大氣磅礴又十足飄逸的字體,心生讚賞,一抬眸,瞥見了涼亭里的一抹倩影。
蕭鶴庭手持毛筆回頭,兩人對視的那一眼,好像冥冥之中註定的相遇,命運在那一刻為他們繫上了羈絆的繩結。
此後,傅政鋆在工作之餘頻繁出入龍岐山大師的宅邸,兩人在談詩論畫中互生情愫,許下終生。
遠在港城的蕭鶴生,在父母過世後,獨自支撐起公司,那些元老不服他,公司內部爭鬥不斷,他實在是分身乏術,無暇顧及妹妹。
再次與蕭鶴庭通電話,是她預計回港城的日子,她卻語焉不詳地說自己身體不舒服,暫時不回去了。
一待就是大半個月,後來見瞞不住,她才支支吾吾承認自己有了身孕,腹中胎兒是傅政鋆的。
那個時候,傅政鋆在宜城的事務已經完結,回北城去了。
蕭鶴生第一次對妹妹動了怒,在電話里罵她不懂自愛,不該在什麼都沒準備的情況下跟一個男人有了孩子,還問傅政鋆知不知道她懷孕的事。
蕭鶴庭有自己的驕傲,跟哥哥坦白,她還沒告訴傅政鋆。蕭鶴生至今猶記得,妹妹在電話里溫柔的聲音,帶着初為人母的欣喜,她說:「政鋆臨走時跟我說,回去以後會跟家裏人請示,正式向我們蕭家下聘。等他向我求婚的時候,我再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哥哥,我要結婚了。」
可是,她在宜城等了許久,卻等來傅家長子即將與魏家女訂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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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7 章 兩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