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所謂「搞創收」（六）

    沒過幾天，交易會開幕後的第一批外銷合同從廣州轉回來。劉輝格看着合同對我說：「這景泰藍圓珠筆怎麼賣給英記行了？還是兩種都有？」我急忙湊過去仔細一看，兩種景泰藍圓珠筆、各2000支，合同上赫然簽有英記行婁先生和賣方劉美的大名。我看後心中一沉，劉美是真的不懂事啊！她真是一點都不懂外事工作  「提筆千斤重，落筆重千斤」的道理啊！這兩種筆是1983年和繁榮公司簽訂的、為期三年的包銷協議。在協議期間，我們是不能賣給其他公司的。我剛要和劉輝格說：「這是大事，趕緊匯報簡南副經理。隨後一想，人家受着上級的寵愛與庇護，做什麼都是對的，你提出任何問題，都是在挑刺。更何況人家強調不讓你管貨源，那外銷方面就更不能說話了。我負責的是管理和創收，與這包銷協議挨不上邊呀！」於是我緘默了，劉輝格問我怎麼辦？我沉默不語，劉輝格急了「你倒是說話呀！」我說道「我無權在管理和創收以外的領域發言！」沒過兩天，管理繁榮業務的徐愛蓮找到我，說道：「劉美和英記行簽了合同，如果繁榮的黃老師找到我，我該怎麼說？」我苦笑無語。徐愛蓮繼續說道：「那可是你和陳先生幾年辛苦的結果，這合同一簽，對陳先生的影響可大了。再說這包銷協議就在繁榮公司的卷宗里放着呢！」我終於被逼無奈，低聲吼道：「你不知道這份合同吧？」徐答道：「我知道！」我說：「你不知道！你沒看見劉美和英記行簽的合同！聽懂了嗎！」我轉身走回科長辦公室，心裏真是五味雜陳！

    這邊交易會還沒結束，總公司的領導就來追問我們公司領導這件事。原來繁榮公司的陳玉書先生將我公司違反包銷協議的行徑告到了外貿部。用陳玉書先生的話來講：詢問劉美與英記行合同一事，她予以否認。隨後陳先生花了大價錢，搞到了合同的複印件，還搞到劉美與英記行的對話內容（您千萬別在香港賣，可直接把貨發到關島），最後陳先生將合同的複印件、包銷協議複印件、以及從開始研製景泰藍圓珠、圓珠筆，到邀請我們參加世界鐘錶大會、梁局長和他一起去馬泉營攻克技術難關、一直到此筆進入市場的經過，全部記錄在一張十幾米的傳真上。隨後得到外貿部的明確答覆：一定徹查！外貿部當然把此事問責總公司，總公司問責我們公司，自然就找到了徐經理助理，得到徐助理一句簡單的回答：「英記行真不會辦事！到時候不給他們發貨就得了。」隨後徐助理找到徐愛蓮，對她說：「你告訴繁榮公司，我們跟英記行的合同作廢了」真是好神奇，好像劉美科長經手的事，經理們從來都不用過問！繁榮公司考慮到今後還要和首飾進出口公司做生意，也就不再往下追究了。

    這麼大的事，就這麼輕描淡寫的過去了。劉美回京後，在科里大罵繁榮公司小題大做，到時候非得給陳先生他們點顏色看看！您琢磨琢磨，在這樣的領導手下幹活，這個科還能好的了？我還是麻利兒搞創收去吧！

    馬池口老趙那的買賣越來越好，馬泉營老李那的活也是越做越順。老李給我打電話，說道：「你閒着也是閒着，我出車，咱們一起去十三陵轉轉吧？」我說「好呀！」他又說：「帶上媳婦和孩子！」我說：「我媳婦三班倒，去不了，帶着孩子吧！」於是我們坐他們廠的尼桑麵包車來到十三陵。賺了錢的人都大方，老趙帶着我們上長陵，下地宮，逛神道，轉石牌樓，後又獨出心裁的想帶我們去坐直升飛機，俯瞰十三陵全景。這世上還沒有什麼事是我不敢的，我帶着女兒，和老趙、老李他們登上了「雲雀一號」軍用直升飛機。據說是60元一個人，在十三陵上空轉一個八字，用時約二十分鐘，機艙內轟鳴聲震耳欲聾，機艙外翠柏蒼松，景色如畫，十三陵水庫內碧波蕩漾，明朝十三位帝王黃頂紅牆的陵墓坐落在天壽山麓。時間到，直升機慢慢地降落在乾涸的河床上，隨後去飯館啃豬蹄，喝可樂，甩開腮幫子，吃他個腦肥腸滿。

    哎，一切隨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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