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晉 第四四五章 鬩於牆_頁2
郗超轉頭看去,燭火下,桓溫整個人佝僂着身體,隱沒在燭火暗影之下。黑乎乎的身體蜷縮如嬰兒一般。
深夜,桓熙住處依舊燭影搖動。
燭火之下,桓秘桓熙桓濟叔侄三人對坐而飲。三個人顯然已經喝了不少酒,地上已經有了一個空酒罈,桌上是新拍開泥封的另一壇。
桓秘陰沉着臉幹了一杯酒,擦了擦嘴巴上的酒水站起身來道:「伯道,仲道,你們喝吧,我不想喝了。明日一早,我便回京口去了,得回去小睡片刻。」
桓濟訝異道:「四叔,你回京口麼?那這裏怎麼辦?我是說阿爺病重,怕是就在這幾日了。五叔很快就要到了。你怎地這時候要走?
桓秘冷笑道:「我留下來作甚?我在阿兄眼裏一文不值,他那麼喜歡老五,我留下來作甚?老五到了正好,所有的事他來處置便是。阿兄若去世,我在京口為他立牌位燒紙錢便是。我可不想留下來看老五那副嘴臉。」
桓濟訝然無語,怔怔發愣。
桓秘道:「其實,阿兄不看好我到也罷了,但你們不同。你們是他的親生兒子啊。特別是伯道,那是嫡長世子啊。領軍掌事之權不給伯道給誰?父死子替,天經地義。什麼能力脾性啊這些,其實都算不得什麼。我桓家這麼多人輔佐着你,有什麼好擔心的?便是一頭豬那個我可不是說伯道你是豬,你莫誤會。我的意思是,根本不必擔心。阿兄這麼做太傷人了,太令人寒心了,也太不合規矩了。」
桓熙臉色通紅,不知是酒意還是心中激動所致。
「四叔,阿爺可能是對我太失望了。年前在新亭,我和二弟私自出兵那件事,阿爺很惱火,可能讓他老人家一直都不能釋懷吧。」桓熙輕聲道。
「那件事你們做的沒錯,我覺得你們完全沒錯。你們唯一的錯,便是讓謝安他們逃了。瞧瞧現在,朝廷拖延着九錫之禮的事情,這表明當初謝安說的都是謊話。你阿爺難道心裏不明白?他明白的很。他只是偏心老五罷了,從小便是。說什么小時候拿老五去別人家抵押換了羊羔子救母親。說誰都不肯,只有老五肯。所以覺得虧欠老五,一直便縱容老五。哎,這算什麼?只為了小時候的一件事,便如此偏袒他?」桓秘越說越氣,吐沫橫飛。
「四叔,阿爺的意思是,五叔和朝廷關係很好,他掌管事務,可以保住我桓家」桓濟低聲道。
「我桓氏怕什麼?朝廷能耐我們何?我桓氏坐擁十幾萬大軍,掌控十餘州兵馬錢糧。本來,阿兄若是狠狠心,我桓家早已經是天下之主了。偏偏阿兄顧忌良多,擔心王謝和其他大族聯合起來反對我們,又擔心什麼生靈塗炭,胡人南下。阿兄就是顧忌太多,所以才是今日的局面。成大事者,豈能畏首畏尾?奪天下,本就是要血流成河,殺戮攻伐。誰反對便殺了誰,管那麼多作甚?成功了便是我桓氏坐天下。可現在,就連一個九錫之禮都得不到,豈不悲哀?還說什麼要自保。當真可笑。教我說,若阿兄去世,我桓氏大可以朝廷欺騙我桓氏的名義出兵,打到京城去,將王謝那幫人全殺了。」桓秘大聲道。
桓熙苦笑道:「四叔豪情壯志,然則如今卻也只能說說而已了。五叔不會聽你的。」
桓秘沉聲道:「伯道,你是阿兄嫡長,該感到遺憾的是你,而不是別人。我桓氏得了江山,也是你做皇帝。可是你阿爺將軍權給了老五,那還說什麼?」
桓熙沉默低頭不語。
桓秘道:「不過倒是有個法子,就看你是否有膽量。」
桓熙道:「什麼法子?」
桓秘冷聲道:「老五不是要來姑塾麼?正好自投羅網。等他一來,我們便控制住他。你阿爺一死,我們便宣佈遺命,你便可掌控軍權和我桓家主位。這本就是順理成章之時,誰也不會反對。這樣局勢便扭轉了過來。之後我們齊心協力輔佐於你幹大事。」
桓熙驚愕瞠目。
桓濟在旁駭然道:「四叔,那五叔怎麼辦?阿爺可是已經寫了信給他的,他手裏有阿爺的信件為證啊。若是他公佈了,豈非是我們不遵阿爺之命?五叔不會同意的。」
桓秘冷聲道:「要他同意什麼?以你阿爺之命,革職流放。我可以親自去江州,接管江州事務。到那時,他也毫無辦法。若是他胡亂說話,那也只能只能大義滅親了。不是我們狠心,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