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晉 第四四二章 憶昔_頁2
多。謝家五叔謝萬仙逝了,孫興公孫翁也去世了。庾氏中參加者庾蘊庾說也去世了。魏滂魏兄也去世了。總之,此次凝之派人四處邀約當年參與蘭亭詩會之人,參與者去世過半,當真是令人唏噓感嘆,悲傷難釋。」
眾人聞王凝之之言,盡皆發出感嘆之聲。謝安輕嘆一聲,端起酒杯喝酒。
李徽心想:短短二十年,滄海桑田劇變,物是人非。對大晉而言何嘗不也是如此。二十年前的大晉,還是較為穩定的局面,也沒有大晉這幾年的紛擾。這幾年,內外交困,皇帝都換了三位了,當真是動盪難安。如當年蘭亭詩會這樣的名場面也再也沒有了。大晉的黃金時代已然湮滅在時間的長河之中了。
「不過,好在許多當年的故人尚在。比如謝公,比如徐豐之徐翁,比如華平華翁,比如曹茂之曹公,他們都在。今日能邀約到他們到來,共話蘭亭之會,當真令人欣喜。我至今還記得謝公在當日蘭亭之會上作的詩。『伊昔先子,有懷春遊。契茲言執,寄傲林丘。森森連嶺,茫茫原疇。逈霄垂霧,凝泉散流。』當真是清奇峻拔,令人欽佩。無論如何,今日能在此相聚,共話二十年前蘭亭之會,追憶我父以及當年故人,都令凝之心中感動欣喜。凝之要再一次感謝諸位的光臨。」王凝之道。
眾人紛紛點頭,目光看向上首謝安和幾名白髮蒼蒼的老者,他們都是當年參與詩會之人,都是那次著名聚會的親歷者。
「請謝公給我們說說當年的蘭亭詩會的情形可好?」王凝之大聲道。
眾人紛紛叫好。
謝安撫須呵呵笑道:「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有什麼好說的。不過今日既然是整二十年,倒也值得去說一說。二十年時間,自然會有人去世。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倒也不必去在意。譬如今日之聚,再過二十年,這裏怕是也有一般人也沒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借用桓大司馬一句:樹猶如此,人何以堪?所以,大可不必如此悲傷。」
謝安還是看得開,豁達的言語讓眾人的心情開朗了起來。
「要說那次蘭亭詩會的事麼我記得逸少和我準備了多日,請來江南名流之士四十餘人,那日光酒水便喝了三十壇。不過,當日參與者可不止四十餘人,比如我謝家侄女道蘊,當時才十歲,梳着兩個抓揪小辮到處跑。道蘊,你還記得麼?」謝安笑道。
眾人的目光投向謝道韞。謝道韞抿嘴笑道:「當然記得。」
謝安笑道:「我記得,逸少要道蘊背詩,背出來一首便給個果子吃,不然便沒有。道蘊便背了詩經六首,還背了曹植的幾首詩,一盤油果子都被道蘊吃了。結果,晚上回去肚子疼的直喊娘。油果子油水太多了,肚子受不住。呵呵呵。」
眾人都笑了起來,想像着那日的情形。
謝道韞嫣然笑道:「叔父這是要讓道蘊丟臉麼?二十年前的事也拿來取笑。」
王凝之低着頭輕聲嘆息。他不能看謝道韞,越是看到謝道韞的美麗容顏和風儀之姿,他的心意便越是難平。如今他已經被迫娶了蔣氏為妻,為了彌補自己,又納了兩房妾室,再不作他想了。謝道韞已經是自己心中難圓的一場夢了。
謝安呵呵笑道:「不說了,不說了。要說當日好笑的事情,那可多得很。有人喝醉了失足落水,弄的衣衫盡失。有的摔了跟頭,摔青了額頭。有的作詩的時候做不出來嚎啕大哭的。哈哈哈,想起來甚是有趣。」
眾人萬沒料到,當日那樣的場合居然還發生過這些趣事。聽着謝安說的這些,頓時覺得眼前有了畫面,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謝公,這麼多年了,還記得老夫落水的情形麼?還拿來取笑?謝公這好取笑別人的脾氣還是沒改啊。」一名花白鬍子的老者笑道。他是徐豐之,當初參與詩會的江南名士。
謝安笑道:「徐翁,這是你自己跳出來的,我可沒點名。你還是和當初一樣率直,老夫一說,你便自己出來認領了。哈哈哈。」
徐豐之也呵呵笑了起來,見謝安舉起了酒杯,於是舉杯和謝安對飲一杯。
謝安放下酒杯,收斂笑意,突然站起身來。高聲誦道:「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會於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也。群賢畢至,少長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