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候，大夫已經進來了。

    秦禾川怔愣着，無意識地站了起來給大夫讓開地方，他站在那裏看着大夫給宣歌診脈，看着大夫細聲詢問宣歌身體情況，看着大夫給宣歌開方子，他卻一直怔愣着，心裏回想着的是宣歌剛才說的話。

    宣歌都知道？

    她都知道了？

    她都知道自己已經中毒了，還知道自己快要沒治了？

    不！

    不會的！

    怎麼可能呢？一定會有辦法的，他不相信！

    等到大夫離開之後，宣歌轉過頭來，看着眼前依舊有些模糊的秦禾川的臉，她輕輕一笑，「其實在錢塘縣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我中毒了。」

    宣歌剛才在大夫詢問她的時候，並沒有說覺得自己看不太清東西了，因為說了也沒什麼必要，不是嗎？

    聽着宣歌的話，秦禾川垂着眼眸，心裏滿是痛惜。

    宣歌繼續說道：「是我自己服了毒的。」

    在聽到她的話，秦禾川的眼皮一跳，他唇角一直抿着，她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

    等等！她剛才說錢塘縣？

    秦禾川忽然似乎明白了什麼，望着宣歌。

    宣歌輕輕地一笑，說：「所以，秦公子不必那麼麻煩了，反正也沒有什麼用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的，反正人都是要死的啊，秦公子，我……」

    「不許！」

    宣歌聽見秦禾川突然揚聲打斷了自己的話，有一些錯愕，但仍舊笑着，「秦公子，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不是嗎？」

    「我不許你這麼說！不許你這樣笑！」秦禾川情緒有些激動，他衝着宣歌低喊着，再一次打斷了她的話。

    看着宣歌對着他這樣微笑着，心裏是多麼的痛，他不想看到宣歌這樣，不想聽她這樣說話，不想看到她這樣苦撐着的笑臉。

    明明她也是覺得難過的吧，明明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還沒有開啟幸福的生活就這樣要走入了終結，她一定也覺得痛苦的吧，可偏偏還要在他的跟前裝作不在乎，還要反過來安慰他……

    雖然宣歌不能看清秦禾川此時此刻的表情，不能看到他眼底的深情，但也聽出了他話語裏的意思，不由得嘆了口氣，轉過頭去，「可是，這是事實，不是嗎？」

    她還沒有嫁給楊醉禪，她還沒有給楊醉禪生許多可愛的小寶寶，她還沒有告訴楊醉禪，她會陪伴他一輩子呢，就要這樣死去，她也不想要如此啊！

    可是……

    可是，她……

    醉禪！

    對不起！

    不能陪着你了，不過，或許你會更加高興吧，畢竟再也沒有人會像我一樣去煩着你了。

    醉禪……

    聽着宣歌這樣一句頹然的話，秦禾川也嘆了口氣，拉住了宣歌的手，微微一笑，道：「我們不說這個了，餓了吧，我讓人送來粥，你喝點兒吧。」

    宣歌輕輕一笑，沒有掙開秦禾川的手，也沒有再說話。

    秦禾川讓人端來了粥，溫柔地餵她。

    喝過了粥，兩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去提起剛才的那個話題，像是根本就沒有說起過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