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意一怔。

    她本以為，他會繼續逃避。

    很快，她從眼中擠出連綿不斷的淚珠，哽咽着說：「燕禛，你.....終於認我了。我是軟軟，是你的......軟軟。」

    男人垂着眉眼，沒有與她對視，「是，你是軟軟。從你在醫院說那些話開始，我就知道是你，你沒死，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我以為，你死在了狼群的獠牙之下，這些年，近乎每分每秒，我都在被這件事折磨，內心無比愧疚和自責。」

    秦雅意苦澀一笑，「你.....高興嗎？我沒死，你真的很高興嗎？我為什麼......看不出來？那天你明明知道是我了，卻不與我相認，扭頭就走，不，是跑，就像我是吃人的洪水猛獸，你滿眼都是驚恐，恨不得離我遠遠的。」

    「是，的確，在那一刻，我只感覺到了恐慌。」

    「為什麼？」

    男人沉默着，許久沒回答。

    秦雅意眼淚如泉湧，「燕禛，你為什麼不抬起頭來直視我？是不敢面對我？還是不敢面對你自己的心？如果我的存在，讓你為難了，請你直說，不要逃避可以嗎？」

    男人終於緩緩抬起頭來。

    一雙狹長的鳳眸泛着紅，清貴的臉像被陰霾覆蓋。

    「我一開始確實是在逃避，因為控制不了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事情都出現了，我也無法一直逃避下去。所以，今天我來見你，是想解決問題。」

    「什麼問題？」

    男人喉結滾了滾，啞聲說：「這些年，我深陷你離世的痛苦中，無法自拔。既然你沒死，那我心裏能好受很多。你是救我性命的人，是我的恩人，沒有你，就沒有現在活着的我。可是，我無法娶你，對不起，除了物質，我無法再給你什麼了。」

    秦雅意料到是這個局面，但沒想到親耳聽到他說時，心裏難受極了。

    男人是真薄情啊！

    救命之恩都可以拋卻不管！

    「你之所以不願意認我，不願意娶我，是因為......池小姐的存在嗎？」

    四目相對，男人字字清楚，擲地有聲，「她不是池小姐，是我的太太，我的妻子，我的老婆，我這輩子唯一要負責的女人。」

    「你們還沒復婚，不是嗎？」

    「是，但我這輩子，只娶她一人。」

    秦雅意胸口震盪，又氣又嫉妒，忍不住說：「我知道她對你好，為你付出很多，可我這麼多年也一直念着你，在找你，為你受多少委屈和心酸都不在乎。你只心疼她，一點都不心疼我嗎？」

    男人微微喟嘆一聲，「我知道，你救了我，沒有什麼恩惠比這還大的了。那三天三夜，若沒有你的體溫，沒有你的食物，沒有你的支持和鼓勵，沒有你的悉心陪伴，我根本無法活下來。那時，我說長大後要娶你，是認真的，更是真心的。若沒有她，我一定履行對你的諾言。我也可以想像，這些年你為找我受了多少苦。但我只能補償你，真的不能娶你。」

    頓了頓，繼續道：「她為我付出也很多，過去我從未心疼過她，所以現在我必須心疼她了。那三年的陪伴，我把她當成了你的替身，我以為是你沒死，是你回來了。可想而知，她作為替身受盡多少委屈。我眼睛好了後，第一件事是跟她提離婚。我和她同時遇險，她根本不顧自己的安危，永遠是先救我。被無人機砸破頭，為我去賣血，跟人下跪磕頭，因為我的考慮不周，讓她出了車禍，失去了我們的孩子，更是讓她失去了生育能力。」

    男人自顧自說着，「後來，在她墜入深海消失不見的一個月里，我哭了很久，那時候，我很清楚意識到，我不能沒有她。再後來，她在空難中消失不見，我以為她跟曾經的你一樣，被野獸分食了。從此，我徹底陷入暗無天日的痛苦裏。我不知道這一年怎麼過來的，我只知道，我無比希望她復活，我真的不能沒有她！」

    話落，男人從一旁抽了幾張紙巾，遞過來，「擦擦淚吧，因為我哭，不值得。」

    秦雅意澀澀笑着，不想接，但手卻不由自主拿過了紙巾，輕輕擦淚。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溫柔。

    之前別說遞紙巾，就是多看她一眼都不可能。

    哽咽着道：「你不能沒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