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明末 第二百七十八章:帷幕_頁2
篳篥本名悲篥,出於邊地,其聲悲亦然。
因為其音色的原因,就此成為了軍中的樂器,用作號令召集等事。
不過篳篥不僅僅有作為號令的作用,更多的時候,軍中的士卒會吹起篳篥,為死去的戰友而奏。
千百年間,在長城的南北,無數人的埋骨,無數人的赴難。
最終伴隨着他們的魂歸天地的,都是這被悲傷婉轉的篳篥聲。
北風漸急,陰雲淡薄,隱藏在雲霧之中的皓月也露出了些許的身影。
清冷的月關灑落在血跡斑駁的青山關上,關城的北方透過黝黑的夜影依稀看到一座敵樓的淡影。
那座敵樓安靜的佇立在峰頂之上,皎潔的月光照耀在其上,彷佛為其披上一層飄渺的清輝。
陳望緩緩的放下了手中木製的篳篥,因為他的身側此時正站着一個人。
「將軍……」
曹文詔抬起了手,止住想要下拜的陳望。
看着這名從少時便一直跟隨在自己身側的家丁,曹文詔的心中一時間感慨良多。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真定大戰、賈莊沖陣、濟南馳援、箭定公樹台!
四場大戰,五百顆建奴的首級,一個固山額真的頭顱。
讓陳望的聲名攀升到了鎮將的頂峰,功至諸將之首,聲名一時顯赫無二。
天子欽點,命陳望跟隨進京,入平台面聖。
能入平台面聖者,職銜無一例外都是總兵一級的將校。
而陳望是唯一一個職銜還是副總兵,便被允許進入平台的將校,足以見天子對其的看重。
如此多的斬級,如此顯赫的軍功,飛黃騰達只在旦夕之間。
「山鳴谷應,風起水涌。」
曹文詔站在了陳望的身側,長嘆了一聲,眼眸之中滿是凝重。
「南面馬上就要大亂,熊文燦遠比預想之中還要更加的無能。」
「馬士秀、杜應金已經於許州叛降,往投射塌天李萬慶,李萬慶領兵合兵數萬連克數鎮,直奔鎮平關,欲與兩賊合營。」
「左良玉以孤軍鎮守鎮平關,若是左良玉守不下鎮平關,只怕是旦夕之間,撫局便會傾覆。」
曹文詔雙目微眯,沉聲道。
張獻忠、羅汝才、劉國能、王光恩等部仍然都保留着極大的自主權。
張獻忠、羅汝才等眾,縱兵搶掠多次,期間都被熊文燦所壓下。
如果左良玉守不住鎮平關,只怕是那些已經就撫的流寇將會因為射塌天的勝利,而一呼百應。
整個南方將會在轉瞬之間陷入遍地的烽火。
陳望心中微動,關於南方的叛亂的事情,他原來就了解過很多。
就他所了解的,恐怕比起現在曹文詔了解的還要多。
「左總兵麾下兵強馬壯,區區一個射塌天,就算是裏應外合也不會是其對手。」
陳望記得很清楚,歷史上的情況。
歷史上,馬進忠並沒有跟隨着孫傳庭北上勤王,因為馬進忠在歷史上仍在河南。
是因為自己改變了一部分的歷史進程,才導致馬進忠帶領部隊在陝西境內徘徊。
左良玉在歷史上遇到的局面更加的危險,馬進忠和李萬慶兩人合兵圍攻而來。
左良玉於鎮平關主動出關領兵出擊,大敗馬進忠所部,而後一路追擊,再敗李萬慶於張家林七里河,兩人畏懼左良玉聲威,不敢抵抗於是率部歸降。
而在許州附近叛亂的馬士秀、杜應金,見李萬慶投降,也是再度認罪投降。
左良玉此時還不是那個只知道逃跑,赫赫有名的「長腿將軍」。
此時的左良玉麾下兵強馬壯,南方諸鎮之中左良玉此刻為諸鎮第一,無論戰力還是戰功。
七十二營流寇,望左良玉麾下兵馬旌旗而披靡,不敢與之相抗。
這一次,左良玉要對僅僅是一個李萬慶,自然是手到擒來。
不過左良玉再狠,總督也終究不是他左良玉。
總督至始至終都是熊文燦。
而熊文燦的招撫就是一個笑話。
張獻忠之所以就撫,正是因為左良玉打的幾乎瓦解。
再給左良玉兩三個月的時間,只怕是左良玉都要擒斬張獻忠了。
張獻忠當時被左良玉幾乎逼到了絕境,但是卻被利慾薰心的熊文燦所阻撓。
熊文燦為了能夠快速的促成撫局,甚至下令「殺賊者償死」,意思就是殺了賊的人需要償命,簡直是離譜至極。
流寇不肯歸降,甚至還派人拿着金帛酒肉去收買,名曰「求賊」,以此希望流寇接受招撫。
這樣的招撫,如何不是一個笑話?
招撫讓官兵疲憊不堪,卻是讓流寇得到了修養生機,甚至是割據發展的機會。
熊文燦在南方,和諸鎮軍兵盡皆不和,左良玉更是與其勢同水火,難以相容。
所謂的撫局其實都已經瓦解,張獻忠、羅汝才等七十二營的流寇的反心昭然若揭,眼下只是戰事還未徹底爆發罷了。
七十二營在等待着一個契機,而這個契機也即將到來。
「江北旱蝗、流亡載道,河南饑荒,大量的饑民向着襄水漢水逃荒,每天抵達兩水之間的甚至都在萬人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