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陌塵在廚房裏忙碌，油煙機輕聲嗡鳴，空氣中漫溢着飯菜的香氣。

    尹采予始終倚在廚房門口，一邊擠着瓶子和剩下的酸奶殘渣搏鬥，一邊看沈陌塵做飯。

    「幹嘛老是站在這兒，坐了一天的車，還不去休息。」沈陌塵把鍋里的菜裝盤，扭頭看她。

    「我餓了嘛！」尹采予赤着小腳走進廚房，將扭曲變形的空瓶子丟一邊，笑嘻嘻地伸頭望着碗裏的菜，「今晚這是做的什麼好吃的呀？」

    「蘿蔔燉肉，看不出來啊？」沈陌塵刷鍋，頭也不抬，「再做個湯吧，我是不知道你今晚突然回來，家裏沒什麼菜。今晚先隨便吃一點，我明天再做好吃的。」

    「沒關係，窩酒……稀飯刺……介個……燙，燙燙！」

    尹采予偷偷伸手拈起一塊肉塞進嘴裏，卻忘了菜剛出鍋，被燙得大叫。但到了嘴裏又捨不得吐掉，只能連連哈氣，一張臉皺在一起，滿是痛苦相。

    「活該，讓你偷吃！」沈陌塵幸災樂禍地拍掌大笑。

    「我餓啊！」尹采予伸着舌頭拿手掌扇風，哼唧唧的，目光幽怨。

    「你不是才喝了一瓶酸奶嗎！」沈陌塵反駁，手上已經多了兩個從冰箱裏取出的冰塊，「張嘴。」

    「啊——」

    沈陌塵把冰塊放進尹采予嘴裏，尹采予老老實實含住，舒服了一點，安靜地看着沈陌塵刷鍋做湯。

    然而老實了沒多久，她又閒不住地盯上了沈陌塵的頭髮。嘴裏嚼着化了一半的冰塊，在沈陌塵身邊轉來轉去，含糊不清地道：「誒，你前面頭髮那麼長，平時能看見東西嗎？」

    沈陌塵正在燒開水，聞言，不咸不淡地回：「看不見的話，現在是誰在給你做飯？」

    尹采予臉上驚訝，連忙後退一步做出戰鬥姿勢，警惕地道：「原來你不是小塵，快說，你到底是誰！」

    沈陌塵不耐煩地揮手：「去去去，少搗亂！」

    「沒意思……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啊！」

    尹采予不滿，又從碗裏拈起一塊蘿蔔。她這次有了經驗，蘿蔔塊在兩隻爪子之間來回搗騰，直到不燙了才塞進嘴裏。

    「能不能用筷子，別天天用手抓，人窮命也窮啊？」

    沈陌塵沒好氣地從筷籠里抽出一雙筷子放在菜碗上，以前家裏沒錢的時候這麼隨意，現在有錢了怎麼還這麼隨意？

    「我這叫勤儉，不忘本！不像有的人，有了錢就脫離勞動大眾高高在上了！」

    「沒聽說過用手抓菜叫勤儉的！」

    「懶得跟你說！」

    尹采予哼了一聲，低頭褪下手腕上的皮筋。然後微微踮起腳，快速掀起沈陌塵劉海扎了一個沖天辮。

    「臉露出來，這樣就清爽多了！」

    尹采予一本正經地點頭，很滿意自己的作品。真沒想到這沖天辮能這麼滑稽，看得她嘴歪眼斜，差點笑出聲。

    沈陌塵扭頭瞪了一眼，但對於對方的惡作劇更多是無可奈何：「剛抓完菜，一手的油就往我頭上搽！」

    尹采予被戳破心思，下意識地吮了吮手指：「胡說，我舔過手了！」

    「你這不是現在才舔的嘛！」

    「我剛才也舔過了，只是你沒看見……啊，呸呸呸，好苦！你沒洗頭！」

    沈陌塵嘴巴蠕動，想落井下石地嘲笑幾聲活該，但終究忍住了。他摸出兩個西紅柿，每個劃兩刀，澆上開水，看着被劃處的果皮慢慢翹起來。

    可惜尹采予並不感激沈陌塵的大度，她洗了洗手，恩將仇報地用水彈沈陌塵的臉，得意地嘎嘎笑。

    「誒，說真的啊，劉海別留這麼長了，剪掉吧。」

    「還不是你非要給我轉一中，我可不敢在一中那麼顯眼，那裏到處都是權貴。」

    尹采予氣呼呼地拍打沈陌塵的後背，把手擦乾，瞪眼道：「你這是怪我咯？沒良心的，知道為了讓你轉進一中，我花了多少力氣嘛！還真是買燈油站瞎處，出力不討好！」

    沈陌塵熟練地剝着西紅柿的皮，然後切塊，刀在砧板幾乎沒有一點聲音：「也沒人讓你給我轉啊，原來楓葉中學也不錯，人家也是貴族學校。」

    「我還不是能讓你有個最好的學習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