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做得對，陛下應該也顧慮到了賈家族學，這才把板子打在父親一個人的身上，把大伯他們摘出來。」賈瑆擰了帕子，抹了臉，接過了賈瑗遞上溫茶一飲而盡才說道。

    「是，我也覺得這是對的，畢竟族學才是賈家根本，兩房的團結才是首要的。所以這回二房要退。」賈瑗點頭，覺得新帝人也算不錯了，也算是順着劇本在演。

    「那分家吧！老太太走了，二房也該離開寧榮街了。別壞了規矩。」賈瑆深吸了一口氣，為族學好，快點切割才好。

    「這不是問題，但是，新府里，沒人管家。李氏不合適！」賈瑗皺緊了眉頭。

    王氏的孝期還有一年，但賈政和賈赦要守老太太的孝。這得三年！總不能說賈政還在守孝時，讓賈瑆成親吧？

    「這以後再說吧！」賈瑆皺了一下眉頭，他知道賈瑗的意思，問題其實不在沒人管家，而是在說李紈如何安置的問題。

    到了新的賈政府，那還是閉門守孝。內宅的事，除了李紈都沒女子，賈政書房那位都送到莊子去了。所以也不存在給不給權利的問題，而是，不管是李紈的性子如何，單單一個寡婦和他們一屋子光棍一塊，的確尷尬。

    「能不能讓孟老爺子上個摺子，老太太最喜歡的孫子就是你了，若是趁着她百日之內讓你們成親，對老太太來說，也是極大的安慰。」賈瑗遲疑了一下，小聲說道。這個她自己琢磨了也不是一兩天，現在讓賈瑆成親才是正事。

    「那是對兒子，不是對孫子。」賈瑆無語了，民間倒是有這種說法，兒子趕着父母熱孝百日之內，成親，以安父母之心。但是，這也說了，這是民間的作法。貴族真沒有這麼幹的，誰家還等不了三年？真的是寧可退親，也是得先守孝的。

    賈瑗抿起了嘴，她也知道這不是最好的法子，只是之前李氏就給王熙鳳惹了麻煩，現在孟音又要等三年，給了李紈三年，這家是誰的，就真不一定了。

    賈瑆擺了一下手，趕緊出去了。他和賈瑗就算是親兄妹，也不好單獨長時間在一塊。

    老太太做了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然後在相國寺中火化。賈赦和賈政一塊拿着火把，滿含熱淚的點燃了老太太身下的木柴。

    而老太太身上也灑上了白磷，遇火而燃，若是平日，大家只怕要覺得恐怖，噁心。但賈家眾人跪了一地，包括賈氏的族人，還有學裏的學生，新帝和何影也一塊遠遠看着，何影雙手合拾，口中念念有辭。

    撿骨也是賈家眾人一塊，連賈苦都擠到前頭，拿了一塊沒化的小骨粒，輕輕的放到了罐子裏，不是玩，而是一種對老祖的敬意。大家表現得都很虔誠。

    而新帝看着，也不禁輕嘆了一聲。老太太這回也算是圓滿了吧？子孫齊聚，賈家在她的手中中興，她的兩個兒子也化解了心中芥蒂，一心一意的為了家族的興旺而努力。

    等着喪事完了，各自回家。賈政他們還住在榮府的東院裏，等着過幾日分家之後，就可以搬家了。當然，這些日子，張鎮作為女婿在老太太喪事上幫不太上忙，就叫人去收拾賈政大宅了。也是一種態度，讓人知道，二房是守規矩的，老太太說了，旁支不許留，那麼他就會走。

    賈政回到家裏，心裏也空落落的，母親這回真的不在了。正讓賈瑗扶他回去休息，不過，看到門前站着一緇衣少女站在那兒。

    賈政抽了一口氣，指着那少女手指都在抖。

    「父親，璮兒是我叫回來的，有些事還是要說清楚的。」賈瑆忙上前，對賈政說道。

    賈瑗都不知道賈瑆還叫回了賈璮，要知道，剛剛的葬禮，都沒叫她的。大家一塊迴避了這個問題，當沒有這個人一般。

    不過，賈瑆是老聖人下旨的嫡長子，就是

    二房的當家人，他開了口，賈政也不好駁，賈瑗就把他扶到堂屋裏，讓大家圍坐。賈政一下子就蒼老了，坐在首位，沉默不語，連看也不想看下面一身緇衣的賈璮。

    「兩件事，一是老太太之死；二是分家。」賈瑆倒是快人快語。

    「這有什麼可議的？」賈珚呆呆的冒出一句，他覺得老太太之死，已經塵埃落定，這會子再說也沒什麼意思了。至於說分家，大房二房分家之前當着老太太都議過了，該給二房的，也都另庫放着，而新房子也都弄好了，他們可以直接過去。不過，他是老實孩子，看大哥回頭掃了他一眼，立刻不敢動了。

    「賈璮，你想老太太死嗎？」賈瑆不搭理賈珚，看着賈璮，聲音很平板。

    賈璮抬頭，還是一臉的桀驁不馴，板着臉不說話。

    賈政皺了一下眉頭，他覺得這是在揭傷口，這麼問了，人家會回答嗎？但看看是賈瑆，還是決定給他一點面子，「瑆兒，怎麼啦？」

    「兒子就想問問真相，畢竟璮兒沒開過口，就被人認定了和賈環合謀，這不合規矩。」賈瑆對賈政還是尊重的，忙拱手溫聲言道。

    「她縱是認了，你還能抓她？」張鎮覺得賈瑆多此一舉，這時，說什麼其實都是徒勞的。

    「她認了，我就抓她。出家也不是真的方外之地，賈環自戕，一句話也沒留下，這在我這兒，就是證據鏈不完整，你們無論怎麼說，我也得把事情還原了，不僅是給老太太一個交待，也是給賈環一個交待，死者也該有說話的權利。」賈瑆淡淡的說道。

    「我不知道、也不信環兒會那麼做。老太太不行了，這大家都知道，再說，那日是我讓二姐姐叫環兒來的，我得把手頭上的賬冊，還有那些產業交給他。他的私產、我的嫁妝，還有些平日裏我用得着的人，這些都得交待清楚。那日就是談產業，並沒有談及其它。」賈璮瞥了大家一眼，低頭想想，不為自己，也得為賈環說兩句。

    老太太死了，她其實也突然覺得空落落的。但是，再聽說是賈環跑去刺了老太太一刀，讓老太太提前死了幾天，賈璮都覺得五雷轟頂。她真的不信，她其實準備過些日子，給賈瑆寫信的，她覺得這中間有問題，沒想到，這會子，家族竟然會以為自己和賈環合謀？自己多傻才會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