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納川看着坐在下首的孫女婿。

    他能察覺到兒子和兒媳婦對錢奕笙的家世一直以來都有些不滿，但他心裏對這個孫女婿還是很滿意的。

    職業雖然跟藝術不搭邊，但也是一位救死扶傷的醫生，還年紀輕輕就做到了科室主任的位置。

    為人也謙和有禮，性格上剛好跟凌暄互補，結婚這幾年不管是家庭還是事業都經營得很是出色。

    用一句老話，就是打着燈籠都難找。

    偏偏凌暄那孩子可真是糊塗啊！

    一把好牌硬是給她打得稀巴爛！

    「奕笙，你想好了？」

    「是的，爺爺。」

    張納川放下手裏早已經涼透的茶水，「那我老頭子也沒意見了。」

    錢奕笙沒想到他這麼你輕易就點頭允准，詫異看過去，「爺爺」

    張納川疲憊地擺了擺手，「你這孩子我也看了有幾年了，看着性子溫吞，實際上眼裏容不得沙子。凌暄這次的事做的實在是太過了，我老頭子也沒臉勉強你們繼續一塊過下去，再說就算勉強過下去也不會幸福不是嗎。那就乾脆放手吧，不用再互相折磨，對你們倆都好。」

    錢奕笙站起身，朝坐在上首的老爺子深深鞠了一躬，「奕笙多謝爺爺成全。」

    「不過就算離了婚，有空的話還是要帶着囡囡過來坐坐，就算沒了孫女婿這個身份，你還是我曾孫女的父親，也是我欣賞的後輩。」

    「好。」

    「走吧，你們父女倆特地來這一趟，陪老頭子吃頓飯再回去。安安這一去上學，又沒人陪我這個糟老頭子一塊吃飯了。」

    *

    張凌暄看着眼前已經簽好男方名字的離婚協議。

    在財產分配那一頁，她打眼一瞧，就看出來錢奕笙把家裏的大半資產都分給了她，包括現在住的房子。

    卻又要走了女兒的撫養權。

    林怡已經知道兩人要離婚的事連老爺子都同意了，既然再沒有挽回的餘地，以凌暄現在身無分文連工作也丟了的現狀，能多分一些財產也是好的。

    「還算他有良心。」說着把筆遞過去，「把字簽了吧。我本來就看不上他，離了也好，媽再幫你找個更好的。」

    張凌暄紅着眼睛手指顫抖地簽了字。

    這下，她除了分到的那些財產，是真的一無所有了。

    「對了，媽，我爸呢？我出院回來都兩天了怎麼沒看見他？」

    「別跟我提他。」林怡臉色一黑，「你爸這幾天也不知道發什麼瘋，脾氣那叫一個差。我前兩天不過是回來抱怨了幾句話，他居然敢打我。不回來也好，我一個人住得還自在呢。」

    「他打你？」張凌暄一時間震驚得都顧不上悲傷自己破裂的婚姻了，「爸怎麼能捨得打你？」

    「誰知道，我當時都被打懵了。」林怡摸了摸前兩天被打的那張臉，「她走了我才反應過來。」

    「會不會是公司里出了什麼問題？」

    「這我哪知道啊，你知道我向來不過問你爸公司的事。要是你公司的職位還在」

    見女兒面色一暗，林怡連忙住嘴。

    張凌暄勉強笑笑，拿起手機，「我打電話問問小洲吧。」

    雖說職位被撤了，但到底在工作工作了那麼多年，她哪捨得放手。

    而且，當初姜令曦說要把她逐出張家，可沒說她以後都不能去應聘自家的公司了。

    只不過這個電話打了跟沒打差不多，張靈洲也是一問三不知。

    這項業務風險高利潤大，張安峰沒想着讓剛參加工作沒多久的兒子碰。

    就怕他一不小心給搞砸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一點收穫。

    「小洲說爸他從家裏出去後也沒回公司！」

    母女倆對視一眼，都忍不住想到一個可能。

    林怡臉色有些發白，邊搖頭邊小聲呢喃：「不可能不可能，你爸他不是那樣的人。」

    張凌暄也不願意往那個方向去想，但越是不去想就越是忍不住去想，「媽，你還記得有次咱們帶着囡囡去逛街，在商場碰到個很像我爸的背影，囡囡還朝那背影喊了聲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