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艾蘭。

    他以前仔細觀察過，摸過骨，丈量過包括她五官在內的每一處骨骼和肌膚，非常認真的，在創作狀態中畫過她好幾次。

    所有的白皙與滑膩，所有的粉紅與柔潤，他都在創作中記得清清楚楚。

    「等會，咱們就這樣視頻着，我畫兩幅畫。」

    「嗯，好，那我先處理工作。」

    雖然不知道李石為啥突然要畫畫，不過艾蘭還是言笑晏晏地應着，然後找來手機支架，把攝像頭對照她自己，翻開筆記本電腦，忙碌她的工作來。

    李石再次察覺到了她的變化。

    經過這半年多的職場磨礪，艾蘭比以前更溫和了。

    他注視着視頻里的雙胞胎姐姐。

    她工作的時候特別認真，眼睛看着前面的電腦，屏幕閃爍的光映襯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睫毛長長的。

    李石起身，從書櫃裏找到有日子沒用的素描本和鉛筆盒，拿到書桌前。

    閉上眼睛，回憶了幾分鐘，然後憑着記憶，開始畫記憶中，去年他們分開時的艾蘭。

    他手速極快，揮舞的鉛筆快要幻化出殘影了。

    連視頻那邊的艾蘭也因為鉛筆和紙張「刷刷」的摩擦聲抬起頭，好奇地看了看李石在做什麼。

    見李石全神貫注，她瞧了十幾秒鐘，又重新轉頭去忙工作了。

    十來分鐘，白紙上就浮現出一個「艾蘭」。

    李石翻開新的一頁，喊了一聲鏡頭裏的女子，讓她對着攝像頭擺出不同的角度，方便他觀察。

    過了小半天，又繼續作畫。

    再次過了十幾分鐘，新的白紙上又浮現出一個「艾蘭」。

    李石把兩張紙都從素描本里取下來，放在一起，對比着兩個「艾蘭」。

    「前一個艾蘭，是半年前的艾蘭，清純，活潑，像鄰家女孩。」

    「後一個艾蘭是現在的艾蘭，眼角微微下斜，臉上鼻肌、顱頂肌、眼輪匝肌、口周圍肌等肌肉組成似乎的各自的情況與組成的角度已然有些微改變，導致她臉頰的輪廓有很細小的變化。」

    「所以，她平靜時，臉上看着也是不一樣的情緒和氣質，比以前更安靜，更穩重的樣子。」

    「此外髮型與着裝風格，也和以前也有變化。」

    「如果從人的風韻氣度的角度看，半年多的時間，艾蘭的風韻和氣度，偏鄰家的活潑清純，轉變為了偏職場的沉穩溫和。」

    同一個人，幾乎完全相同的樣貌，只是肌肉與皮膚細微的變化，加上髮型與着裝的搭配，她好像很自然地轉變了風韻與氣度。

    這種轉變與影視演員演戲和舞蹈演員身韻的鍛煉，有相似之處。

    「影視演員演戲通常是臨場轉變。」

    「舞蹈演員的身韻鍛煉，是常年累積」

    「這一種，是生活中的自然變化」

    李石分析着，到後面，自然要把這些規律總結起來，再投射到書法上。

    「同一個人，可以通過演技，或者舞蹈身韻鍛煉，又或者生活中因為經歷遭遇的變化，心態心境轉變都能帶來不同的風韻與氣質。」

    「同一個字呢？」

    李石立馬想起《蘭亭序》裏的「之」字。

    這幅天下第一行書，不算落款里，總計有二十個「之」字，每一個都是同字異形，字字迥異，皆能與前後文意、章法結合起來，有自己的獨特的書韻氣度！

    李石和艾蘭說了一聲，掛了視頻。

    再度起身，拿來筆墨紙硯，鋪開，開始書寫《道德經》的道字。

    他並非是隨意寫，而是默念道德經的內容，從第一章開始，每念到一個「道」字，便落筆寫一個。

    根據前後文意，隨意發揮，在想像通篇章法的基礎上，考慮陰陽，力求變化。

    《道德經》總共三十四章，總共有一百零二個「道」字。

    李石反覆背誦經文，一遍又一遍地書寫同一個「道」字，直至深夜。

    凌晨三點，地上堆滿了稿紙，他才收筆。

    也不急着收拾，先拿出隨身筆記本，寫了六頁感受心得，再喚出學習面板，「瞅」了一眼。

    「對書韻的理解更深了，如果學習面板有經驗條，這一晚上的收穫，至少從（專業）20%左右，增加到（專業）25%了！」

    別小看5%左右的進步。

    這不是（入門）級別的百分之五，而是（專業）級別的百分之五！

    百尺竿頭，難進一步。

    任何學問達到很高的程度以後，任何微小的進步都會變得異常艱難的。

    以李石如今頂級書法家的實力，還能有這樣的進步速度，實屬誇張，說出去，不知道要遭多少書家羨慕嫉妒恨。

    第二天早上，七點鐘起床，他先到書房又按照昨天晚上那種模式，簡寫了一遍《道德經》的「道」字。

    一百零二個「道」寫完。

    收拾書房的殘局，才去浴室沖澡。

    薛飛所在網點位於潭州東郊，位置真的比較偏了。

    他一早到了單位，等網點裏最漂亮的女同事田芸到了後，立馬把她喊到一邊吩咐幾句：「就是昨天晚上跟你說的，到時候跟我去一趟。」

    田芸和他是小學同學，兩人私下關係很好，互相很了解。

    見他這樣，不由問道：「到底是什麼重要客戶啊，讓你這麼重視？」

    薛飛笑道：「別說我這個發小沒關照你啊，這次的客戶不但實力很強，而且還是個很有才華的大帥哥，以後這個客戶的維護，咱們兩個一起來。」

    「有才華的帥哥？」

    田芸搖搖頭。

    她在銀行這一行工作久了，見過很多有錢人，包括真正有實力的富二代，深知電視裏那種隨處可見有顏有才，還能隨隨便便拿出幾千萬上億的男主角都是騙人的。

    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