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光 6 第6章_頁2
上了衣服。換好後他沒立刻從柜子後出來,而是聽見了傅煦將櫃門關上後,這才從櫃後退出,坐到皮椅上穿鞋。
穿襪,進鞋,他專心綁着鞋帶,卻聽見旁邊傅煦說:「師哥,這個點了,要不要一起吃飯?」
謝時冶動作頓了頓:「我一會約了人。」
傅煦沒有多糾纏,乾淨利落地一聲好,不見遺憾,那句邀約不過隨口提起,不過心,自然也不會因為被拒絕而失落。
謝時冶站起身來,沖他道:「先走了。」
傅煦仰起頭,臉頰上還帶着浴後的潮紅:「嗯,再見。」
謝時冶彎腰提包,濕潤的頭髮落在肩頭,他才想起他忘了吹頭髮,而他最不喜歡衣服被打濕,貼在皮膚上的觸感。
把包放下,他從手腕上取下皮筋,要扎頭髮。一時不防,皮筋從手指間飛了出去,不知道落去了哪,滿頭濕潤的頭髮捲曲地落下,散在臉頰兩側,謝時冶不高興地咬下唇。
這個動作很稚氣,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後來經紀人幾度提醒他不要在鏡頭前做,不符人設。
謝時冶下意識去改,不知道今天鬧得什麼毛病,壞習慣又犯了。
他低頭在地上找了一圈,沒找到。望傅煦那裏找了眼,還是沒看到。
這時傅煦站起身,手朝他伸了過來。
謝時冶瞳孔一縮,動作很大地往後退了幾步。躲避得太明顯,讓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掩蓋這下意識的反應。謝時冶僵住,傅煦的臉色也沒好到那裏去。
他慢慢地收回手,卻仍是客客氣氣道:「我剛剛看見皮筋掉到你衣服的帽子裏了。」
謝時冶沒作聲,傅煦又道:「你不用這麼怕我,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這話指很多方面,更有可能是傅煦的潛台詞,大意是,就算我是彎的,也不會隨便對其他人下手。
謝時冶沒有動作,傅煦眼神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怕他沒聽懂,又補充道:「我們還要在一個劇組,我不想老師為難。」
傅煦看着這個學弟,又在懊惱煩躁地咬嘴了,大概是聽不慣他這樣訓他。
傅煦無聲地嘆了口氣,說:「我先走了。」
該先走的人沒有先走,不該先走的人走了。
空蕩蕩的洗浴間裏,門關上,又剩謝時冶一個人。
謝時冶從自己兜帽里翻出了那條皮筋。那皮筋很舊,還斷過,謝時冶自己補過幾回了,高良和助理陽陽都不能理解,這小破皮筋有什麼好補的,斷掉就不要用了。
他們不知道,這個皮筋曾經扎在過另外一個人的頭髮上。
傅煦大學的時候留過一段時間的頭髮,用皮筋在腦袋後面扎了個小馬尾。那時傅煦抱着一把結他來排練室,大中午的,偌大的練習室里只有他一個人。
傅煦仰着頭,對他笑着說:「小冶,我給你彈首愛的羅曼曲好不好,我練習了很久。」
謝時冶乖巧地點頭,坐在了傅煦旁邊,聽完了整首曲子。
一曲完,傅煦輕輕地嘖了一聲,說自己沒有天份,錯了好幾處。
謝時冶靠在冰冷的鏡子上,有抹陽光落在他掌心裏,被他一寸寸收住。
但光怎麼可能抓的住,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他輕輕地說:「我覺得很好聽。」
傅煦轉頭看他,歪着腦袋靠在結他把手上,笑着說:「真的?」
謝時冶:「嗯,真的。」
後來傅煦就把頭髮剪短了,有人說為什麼,他說皮筋老是不見,太麻煩了。所以剪掉了。
謝時冶從傅煦那裏偷來了九根皮筋。
九年了,只剩下一根,這是最後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