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這一生,如履薄冰 第113章 服從命令,才是武人的天職!_頁2
軍,帶來了昌邑。」
「——這三百人當中,此刻有二百九十三人,都躺在睢陽城外。」
「——為國捐軀,戰死沙場,卻連屍首都未必會被收斂。」
···
「其餘七人,俱為百戰精騎,卻有四人傷重不治,二人傷殘;」
「最後僅存的一人,此刻,便站在公子面前」
聽聞此言,劉榮縱是面上不見異色,暗下卻也是一陣訝異。
原以為,今日死在城外的那三百來號人,都只不過是李廣用於一飛沖天的炮灰;
卻不曾想
「李將軍,不妨直言。」
「和我說這些話,李將軍,究竟想要表達什麼?」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劉榮的語調中,竟是帶上了一股不知由來的煩躁。
就好似那三千隴右壯士,如今僅存李廣一人,讓劉榮感到悲憤!
但這悲憤,又並非全然針對匈奴人。
——對匈奴人,劉榮自然是恨之入骨;
但劉榮也很清楚:這三千人中,於先太宗皇帝十四年戰死在隴右——戰死在自己家鄉的英烈,是為了保家衛國而死。
固然讓人悲痛,卻也死得其所。
戰後倖存下來的四百餘人,於過去兩年又折損近百,大概率是跟着李廣衛戍邊關、抵禦胡蠻,同樣是為國捐軀的烈士。
但今日,因李廣一意孤行,不自量力的想要支援睢陽,而死在吳楚亂兵刀劍之下的二百九十三人,死的不值。
那四位沖入睢陽,而後傷重不治的精騎,以及其餘兩位自此落下殘疾,不得不隱退為農,苟延殘喘的壯士,死、殘的不值。
——最該死的李廣,此刻卻好端端活着;
非但活着,還大言不慚的在睢陽城頭,說教起了當朝皇長子
「當年,於隴右從軍的三千良家子,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吊卵的丈夫!」
「無一臨陣脫逃,無不是死在衝鋒陷陣的路上!」
「——他們,死得其所!」
滿是悲壯的一番話,終是將劉榮對李廣的最後一絲期待敗壞了個乾淨;
李廣卻對此毫無知覺,只滿臉沉痛道:「公子,不懂。」
「這一切,公子,都不懂。」
「——公子不懂那三千隴西良家子,是怎樣讓隴西之民愛戴、他們戰死,又會讓隴西怎般哀雲遍天。」
「公子不知道過去這兩個月,睢陽經歷了什麼,將士們經歷了什麼——乃至梁王、太后經歷了什麼。」
「甚至就連來睢陽犒軍,公子腦子裏想的,也只不過是藉此為自己造勢,妄圖日後,染指儲君之位而已」
拐彎抹角了老半天,甚至消費那幾百本不該死,卻因為李廣而死的英烈,李廣終於是圖窮匕見。
只是一口一個『公子不懂』『妄圖儲位』,卻是讓劉榮冷笑連連。
「李將軍,似乎很為自己的功績感到自豪?」
趁着李廣『哀痛不能自已』的話口,劉榮冷不丁開口打斷了李廣的說教,卻也讓李廣不由得一愣。
待李廣猜疑不定的輕點下頭,劉榮終是緩步走上前,負手屹立於城牆外側,自牆垛間望向城牆之外。
「李將軍且看。」
「——那具屍體,身着少府製作的札甲,手持少府鑄造的長劍;」
「身下騎的,更是北牆諸多馬苑不知耗費多少時間、心血,長安府庫、太僕不知花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才終得以馴養出欄的戰馬。」
「生前,這人當是一銳士。」
「但此刻,這人身上的札甲被扒下,手中的長劍被取走——都成了叛軍攻打睢陽的助力。」
「屍首就這麼被扔在睢陽城外,任由風吹日曬;」
「便是那匹不知有多珍貴的戰馬,縱然同樣戰死沙場,也還是難逃被吳楚賊子分食其屍」
語調淡漠的說着,劉榮也緩緩側過頭,用眼角睥睨着身旁的李廣。
「李將軍以為,此,何人之罪?」
一語出口,不等李廣開口自辯,劉榮便滿是唏噓得搖了搖頭,再悠悠發出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