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愣住，邱正華問道：「咋了，不知道啥叫黐線？」

    「知道，不過你這樣來形容青梅竹馬，不太好吧？」

    「沒啥好不好的，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邱正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每次見到她，我不死也得扒層皮。」

    我好奇地問道：「這麼離譜，你到底是她相好還是殺父仇人？」

    邱正華擺了擺手：「不談了，不談了，再聊這個女人的話，我估計連吃涮羊肉的胃口都沒有了，咱們換個話題。」

    「說說那個地方吧，它到底在哪？」

    「不着急，你初來乍到上京，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我就算把地址告訴你，也夠你折騰老半天的，還不一定能找得到。」邱正華嘿嘿一笑，「這樣吧，待吃飽喝足之後，我親自帶你去，給點辛苦費就行了。」

    「錢不是問題，只要你別忽悠我。」

    「放心，我萬事華的名頭擺在這裏，你有啥好擔憂的？」

    正說着，老闆娘開始上銅鍋了，還是燒碳的，我第一次見，感覺很新奇。

    邱正華明顯是個老饕，用筷子捲起一片薄如蟬翼的羊肉，一邊燙，一邊給我介紹吃銅鍋涮肉的訣竅。

    什么九九歌，什麼絕配花生醬，還有什麼必須得紫銅掛錫……

    我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待他吹噓得差不多時，插嘴問道：「老邱頭，這幾天上京有發生過什麼大事嗎？」

    「多了去了，上京每天都有很多事發生，不知王小兄弟想問哪方面的大事？」

    「當然是關於那個地方的大事。」

    「大概是有的，不過你也知道，我這幾天都被關在狗籠子裏，收不到什麼消息啊……」

    這話說得多少有些敷衍了，見他這副模樣，我也沒繼續追問，只顧埋頭吃菜。

    待酒足飯飽之後，邱正華問我有沒有手機，借他打個電話。

    我皺起眉頭：「你自己沒手機嗎？」

    「有，前天晚上在夜總會跟人打架，摔壞了。」邱正華大大咧咧地說道，「棒國三星手機的質量就是差，下次我一定換個諾基亞，砸不死那些小王八蛋！」

    我猶豫片刻，還是把手機遞給了他。

    「喂，皮哥兒嗎？爺現在要用車，你來一趟東四巷子的火鍋店……什麼沒時間，少跟爺扯這些有的沒的，五分鐘之內見不到你的人影，爺就打電話給茉莉，讓她好好收拾你這癟犢子一頓！」

    掛斷電話後，邱正華把手機還給我：「等着吧，車子很快就到。」

    「什麼車？」

    他一甩額前流海，差點沒把瓜皮帽甩掉了，得意洋洋地說道：「當然是大奔啊，以我萬事華的身份，如果坐出租車或者麵包車的話，豈不是太掉價了？」

    我也沒想太多，又問道：「老邱頭，你剛才說的茉莉，不會就是那個青梅竹馬吧？」

    「不是她……還能是誰？」邱正華撇了撇嘴，「這娘們兇悍得很，向來只有她欺負男人，沒有男人欺負她的份，不怕你笑話，從小到大，連我娘親都沒揍過我，她倒好，動起手來那叫一個狠啊，所以每次揍得我不死也得脫層皮！」

    聽着聽着，我腦海中不由得出現一個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的奇女子來……

    正感慨邱正華運氣不好，攤上這麼一個青梅竹馬時，一輛貼着無痛人流廣告的三蹦子停在了火鍋店門前。

    開車的是一名二十五六歲的男子，剃着寸頭，背心上還印着某某汽車維修等字樣。

    男子朝我們招手，嘴裏還喊道：「邱爺，上車啊！」

    我露出了古怪的表情，而剛剛才吹完牛批的邱正華感覺顏面盡失，走過去黑着臉問道：「皮哥兒，你那天開的大奔呢？」

    「修好之後，客人就開走了啊。」皮哥兒露出靦腆而不失禮貌的笑容，「今兒店裏沒啥生意，就一個老頭來修三蹦子，我只能把它開出來了。」

    「你咋不早說？」

    「您也沒問啊。」

    「你這癟犢子！」

    邱正華給了他一個爆栗，然後回頭尷尬笑道：「那個……王小兄弟，這車雖然小了點，但勝在通風透氣，觀光無敵，還是真皮座椅，對於你這樣初來上京的人來說，最合適不過了。」

    「如果你實在坐不慣的話，我再讓這癟犢子想想辦法。」

    我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也是農村出來的娃兒，沒那麼多講究，三蹦子挺好的。」

    上車之後，皮哥兒問道：「邱爺，今兒去哪個洗浴中心？」

    邱正華又給了他一個爆栗：「上你個頭的洗浴中心，去洪星氮肥廠老宿舍！」

    「氮肥廠老宿舍？」皮哥兒露出疑惑的表情，「邱爺，那裏前幾年說要拆遷，早就沒人住了，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您去幹嘛？」

    「關你屁事，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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