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文魁 一千九十九章 年末_頁2
更新:09-05 09:27 作者:幸福來敲門 分類:軍事小說
知珍惜,為了扳倒一個張鯨就值得毀了你的仕途?」
李沂聽了林延潮幾句話,面色漲紅道:「恩師,學生冒失了。」
林延潮道:「彈劾之事就此作罷,至於其中道理日後你自然明白,你還有異議嗎?」
李沂當下向林延潮長長一揖道:「學生以老師之見馬首是瞻,老師不讓學生上劾章,學生一字不寫就是。」
林延潮點了點頭。
歷史上李沂乃是這一次彈劾張鯨的主將,最後落了一個廷杖六十,並罷官的下場,之後也一直沒有起復,仕途到此為止。
但這一次林延潮親自命令於他,算是保住了他的仕途。
數日之後彈劾張鯨的事達到高潮。
除了何出光,馬象乾二人外,還給事中張尚象、吳文梓、楊文煥,御史方萬策、崔景榮相繼彈劾張鯨。
面對百官的憤怒,氣勢洶洶的彈劾,天子下旨說他已是責問過張鯨了,美其名曰策礪供事,對於張鯨的黨羽鴻臚寺序班刑尚智,錦衣衛指揮使劉守有革職查問。
同時不准申時行辭相,對於指責申時行的馬象乾,天子下令交給北鎮撫司打問。
天子本以為此舉可以平息眾怒,但吏科給事中張應登繼續上表彈劾張鯨。
吏部尚書楊巍也是上疏天子,要天子聽從公論罷免張鯨,眼下處分不明,他願以爭求去。
天子下旨挽留楊巍,讓他繼續在吏部視事。
而申時行,許國,王錫爵又同時上疏請求天子不要責罰馬象乾,願與他同受刑罰,當下申時行,許國,王錫爵三人一併辭官不出,內閣一時無人署理。
天子着急了,面對內閣如此強硬的請求,只能撤回成命,下旨赦免馬象乾。
如此之下三位宰相暫且答允天子暫時不罷工,大家一起出來做事。
就在這時顧憲成,給事中唐堯欽同時上疏再次彈劾張鯨,天子震怒下旨將二人各自廷杖三十罷其官職。
天子的手本到閣時,申時行等大驚,於是趕到午門救人,但申時行到了時候,張誠已是監督錦衣衛將顧憲成,唐堯欽二人的屁股打得血肉模糊。
太常卿李尚智、給事中薛三才,吏科都給事中陳與郊等上章為顧,唐二人求情,天子一概不理。
許國,王錫爵因天子杖言官之事,再度向天子請辭,天子不允。
天子同時下了一道聖旨,令在家守制已滿的王家屏,加禮部尚書銜以馳驛回京入閣辦事。
王家屏接旨後表示拒絕,說自己還是很傷心,沒緩過來。
而戶部尚書宋纁也上表向天子辭官,天子不允……
連禮部尚書朱賡也上疏打擦邊球,請求天子節約宮內用度,裁減不必要的內官,天子留中不報。
這一次彈劾張鯨,官員們繼續上疏,從南到北,無論是科道,還是部寺大臣無人不以單疏公疏彈劾張鯨,天子一怒之下,下令張鯨內直,同時仍兼提督東廠事。
張鯨不僅沒倒,反而獲得更大權力,
於是一個陰謀論在文官中傳開,說張鯨密謀扶植坤宮的鄭貴妃,有立幼之謀,天子準備將借張鯨來剷除一切擁立皇元子的大臣。
至於申時行為首的內閣則態度曖昧……
而就在這時順天鄉試又出問題,原來鄉試之後,有人檢舉鄉試不公,有考生考試作弊。
因為順天應天鄉試這樣的大考,參與的舉人很多,每一次考完後,都有落榜考生各種抨擊科舉有內幕,寫信告發說有弊情,所以這事也就不奇怪的。
於是天子下令禮部,都察院覆試中式舉人的卷子,這一件事本該由禮部尚書朱賡,左都御史吳時來主持,但朱賡卻突然生了病,來了一個稱病不出,所以最後交給了左侍郎于慎行與左都御史吳時來二人來負責。
這一次覆試就出問題了。
于慎行不是親自主持覆試,而是由儀制司員外郎于孔兼,祠祭司郎中高桂二人親自核卷,然後再報上。
而問題就出在這裏了,于孔兼的女婿是戶部員外郎姜士昌。
姜士昌是趙南星,顧憲成二人的鐵杆,同時于孔兼與顧憲成也是關係密切。
于孔兼對於覆試查卷當然是一絲不苟,其中式舉人第四名鄭國望,第十五名李鴻,第二十三名屠大壯在卷子上有明顯錯誤。
而二十一名茅一桂,二十二名潘之惺,二十八名任家相,三十二名李鼎,七十名張毓塘被查出有字句之疵。
當時于孔兼拿卷子與高桂看了,高桂看了大怒,當下稟告給于慎行,吳時來二人,他們以為字句有誤的可以放一放,但卷子上有明顯錯誤的,這鄭國望,李鴻,屠大壯三人應當予以剝奪功名,特別是屠大壯卷不僅有明顯錯誤,而且卷子文理不通,還應當追究主考官黃洪憲的責任。
不說黃洪憲,這李鴻正是申時行的女婿。
面對這幾卷于慎行一言不發,來了個沉默,當初申時行授意黃洪憲主持鄉試時,他就知道有問題了。現在這件事明顯與申時行有關,他心底雖是憤怒,但也只好一句話不說。
但是左都御史吳時來則是要將此事壓下去,將這八個人全部保全。
于孔兼,高桂,吳時來三人當着禮部眾堂官的面進行爭辯,最後吳時來用都察院一把手的身份將此事強行壓下,而在場唯一能夠推翻此見的于慎行,卻沒有當場反對。
但是高桂,于孔兼卻咽不下這口氣,于孔兼是申時行的門生不好翻臉。
所以高桂在于慎行的默許下撇開吳時來,單獨列名上疏將此事捅了出去,除了李鴻以外,高桂還提了另一個中式舉人王衡,此人是王錫爵的兒子。
高桂在奏疏里有一句話是『權相作俑,公道悉壞」。
高桂舉了當年張居正三個兒子接連在會試中第,兩個兒子甚至名列三鼎甲。
依張居正的例子,閣臣的兒子就可以隨隨便便中舉人中進士嗎?如此說來對於科舉考試的公平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