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禍 70|周旋_頁2
讓自己在遲些時候,更清楚地看到他根本不在意她的想法。
他根本不在意,如若她驟聞弦國覆滅的消息,會是怎樣的悲痛欲絕。
阿追重重地緩出口氣:「我們着手準備吧。待得戚國鐵騎壓境,弦國就能等着灰飛煙滅了。」
她說着便撐身離座往外走,想儘快將各樣安排做好。卻是渾身無力得腳下輕飄飄的,過門檻時腳連那個高度都難抬到,驀地一跘,虧得有蘇鸞扶着:「阿追!」
阿追也覺出頭暈,倚着門框緩了緩,跟蘇鸞說:「沒事,讓雲琅弄些提神的薰香來。」
蘇鸞蹙眉:「什麼沒事!你幾天都沒好好吃東西了?光靠薰香提神怎麼行」她急得一跺腳,「要不我找醫官來給你看看?總不能這麼折騰自己!」
阿追闔眼緩了會兒,同意蘇鸞去找醫官,而後又自己向外去了。她着人去請阿婭、蘇洌,又命人出宮去請稚南,而後自己坐在廊下靜等着,望着秋日午間耀眼卻驅不走寒涼的陽光出神。
要是蘇鸞不說,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已有很多天吃不下東西了,睡覺也睡不踏實,怪不得昨天早上更衣時突然覺得裙腰大了。
她忽地想起很久以前認識的一位姓崔的女郎。
那是弦國的一位貴女,比她大兩歲還是三歲,嫁給了蘇鸞的某位堂兄。後來蘇鸞的那位堂兄得了一場急病,沒救過來,她再見到那位崔女郎時,便見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那崔女郎說:「我也盡力去吃、去睡了,可就是吃不了幾口,感覺兩口粟米飯下去就撐得慌了。睡覺也一樣,睡上兩刻就會醒來,清醒得不得了,說什麼都再睡不着。」
崔女郎還說:「滿心都在想他,不願去想也沒用。有時又不知自己究竟在想什麼,只覺什麼都是亂的,稍靜一會兒,腦子裏就懵得厲害。」
她倏然發現自己這數日來,都是與這差不多的感覺。吃不香睡不好,只要靜下來,腦子就開始懵神,然後鋪天蓋地的思緒里全都有他。
唯一不同的,大抵就是她並不像崔女郎那樣,有那麼多空閒去靜神吧。她也不知相比之下,這樣是更好還是更糟,不過反正也沒旁的選擇。
只慶幸自己是七國里首屈一指的巫者,還能試一試在這樣的大事裏力挽狂瀾。
「阿追。」阿婭打斷了阿追的思緒,看着她一嘆氣,「我已經接到將領的稟報了,戚國已徹底攻下褚國,我回信時已下令讓他們撤回南束。」
阿追從哀傷中抽離出來,緩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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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下令撤兵?」主帳中,戚王神色一凜,「為何?」
雁逸抱拳回道:「不知。那邊的將領只說是接了手令,要奉命行事,我們也不能強攔。」他語中一頓,又說,「現下二十萬騎兵已拔營向南束去了。」
戚王沉思着未接話,想了會兒,他忽地注意到雁逸的神色:「孟哲君有話直說。」
「主上。」雁逸低下目光,「南束女王前陣子是到過朝麓的,臣覺得,這件事會不會是國巫」
戚王的目光微一顫,強壓住這自始便有的猜測不願深究,只說:「縱使沒有南束人,我們也可以攻下弦國。」
「是。」雁逸頷首,「但是國巫」
嬴煥的呼吸不由一滯。
雁逸仿佛決意繞在這一環上追根問底了,而就算連他自己也知道,這一環不是他「不願深究」就可以繞過去的。
他要的是一統天下,「天下」自是包括弦國的。而阿追,一定看不得弦國覆滅。
是以若說眼下的事就是出自阿追之手,他也並不意外,或者說,現下他心裏已然隱隱相信這是阿追的手筆了。
可是
他抬了抬眼帘,問雁逸:「若你是我,你如何做?」
雁逸一愣,剎那間十分想說「戚國已佔半壁江山,不如放過弦國,讓國巫安心」,卻終究沒說出來。
靜了須臾,他拱手道:「臣不是主上,不知哪一樣於主上而言更為要緊。但主上不如留弦公一命?畢竟國巫在意的,也只是弦公。」
戚王清淡地笑了一聲,伸手取了案頭的一方縑帛遞給他,平靜道:「江山美人都很要緊,至於弦公」
他未再說下去,目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