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風流 第四百零八章 趁機_頁2
那麼巧妙的時候進去,奏報的又不是什麼好消息,到頭來被遷怒就不那麼美妙了。捎帶上他,在乾清門便可能得到訊息,兼且若有責備多了一個人分擔,若有嘉獎也可說是提攜晚輩後進。怪不得人說六尚書之中,夏原吉最賢,蹇義最穩,宋禮最正,呂震最雜,吳中最巧,方賓最敏,各有各的秉性手段,果然一點不假。
乾清宮正殿此時正一片死寂,周王朱橚俯伏於地,朱棣來來回回在寶座前踱着步子,時不時停下來用刀子一般的目光掃一眼下頭這個嫡親弟弟。兩人同父同母,朱棣雖說一向防備藩王,但對這個弟弟總還有幾分優容。然而,開封距離京師太近,周王三護衛足有一萬五千人,再加上此次別人密告的更是他不能忍受的交結異教,因此他着實火大。
然而,若是周王朱橚矢口否認也就算了,偏生其一口承認了所有事情,只是頓首謝罪,他這滿肚子邪火沒處發,卻又不想真的對這個嫡親弟弟怎麼樣。
「別跪了,起來!」見朱橚仍然是俯伏不動,朱棣頓時眉頭一挑,旋即便對左右喝道,「還愣着幹什麼,上前攙扶周王起來!不記得周王有風濕的老毛病麼?」
幾個原本僵立不敢稍動的小太監慌忙上前扶起了朱橚,即便如此,朱橚在起身時仍是腳下踉蹌站立不穩。瞧見這一幕,朱棣不由想起當初建文帝削藩時,自己這個弟弟先被流放雲南,隨後囚禁南京多年,心中不禁更生憐憫。吩咐宮人搬來錦墩讓朱橚坐下,他便上前問道:「一賜樂業教究竟是怎麼回事?朕不要聽請罪那套!」
此時此刻,朱橚哪裏不知道最難過的一關已經過去,心中鬆了一口大氣,但面上卻不敢有半分放鬆。由於朱棣一隻手按在了他的肩頭,他知道此時朱棣還記得兄弟情誼,便索性以兄弟之情動之:「四哥你也知道,我對於那些藥草之類的東西原本就感興趣,一賜樂業教中有一位醫士名叫俺誠,到我那王府走動的多些,我正在編《救荒本草》,他也幫過我不少忙。因他提起過要重修開封清真寺,我答應捐資相助,就是如此。」
見朱棣目光炯炯,他咬咬牙又說道:「一賜樂業教不像佛教道教,他們原本就是海外遷來,很少與中原人通婚,因此人數如今已經不到千人,開封府內本地居民很少信奉這個。我要是勾結異教,何必找這種不為漢人所信的教派?他對我有助,我便捐些錢修寺,而且早就說過要在內中供奉大明皇帝萬萬歲牌。總之既然如今罪證確鑿,那我認罪便是。」
由於袁方出身河南,又曾任錦衣衛河南衛所千戶,朱棣原本還對於錦衣衛的呈報頗有些疑忌,此時見朱橚原原本本坦明其中干係,他漸漸有些信了。然而,他生性多疑,此時只是沒好氣地罵道:「既然有隱情就該明明白白地奏明,一見面就說什麼罪該萬死,非得學別人叩頭請死罪這一套,年紀一大把了還這麼糊塗!還是說你以為朕糊塗到了這個份上?」
「臣弟不敢。」此時周王朱橚見朱棣擺出了皇帝做派,連忙離了那錦墩,又屈膝跪了下來,「臣弟捫心自問,這些年在開封王府中很少外出,實在是心中委屈。臣弟知道皇上必定會派人嚴查,原本並不想說這些,可臣弟生怕皇上一怒之下罪及寧兒,所以想着只要治罪臣弟一個,那……」
「混賬,朕要是貶了廢了殺了你這個沒出息的弟弟,阿寧難道會獨善其身?」朱棣頓時氣惱了起來,指着朱橚便罵道,「你這個當父親的還不如朕明白你那個女兒!滾!」
他哪裏會不明白自己的女兒,就這些說辭還是父女倆商量出來的!朱橚心中苦笑,面上仍是誠惶誠恐地拜舞謝罪,起身要退出去的時候,卻聽到耳畔又傳來了一句話。
「你這次多留幾天,趁此機會把阿寧的婚事定了!」
「啊……臣弟謝皇上!」
看見朱橚欣喜萬分地跪下磕頭,朱棣只覺又好氣又好笑,遂吩咐兩個小太監上前把朱橚攙扶出去。等到人走了,他方才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頭。吩咐河南地方官監察周王乃是他的御命,但那個告密者的出現卻實在是太巧了,而且之前那時機也古怪,莫非仍是逆子搗鬼?想到這一點,他頓時咬牙切齒更生惱怒。
「啟稟皇上,兵部尚書方賓,武庫司郎中張越求見。」
聞聽這一聲,朱棣方才從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中回過神,遂吩咐讓人進來。等到這一老一少入殿行過禮,方賓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