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他，的確年紀尚幼。

    「騙子，騙子！什麼鎮北王，在姬玉面前還不是一樣膽小懦弱！」少年尖利的聲音高昂又憤怒，嚇得內侍心中一跳，只恨不得伸出手去捂住小皇帝的嘴巴。

    「陛下慎言！慎言啊！」

    「這是朕的皇宮，朕的天下，難道連大聲說話，直呼姬玉的名字都不行嗎？外祖父只會讓朕忍忍忍，朕這般窩囊，哪裏像是一個皇帝！」

    小皇帝臉上的怒氣絲毫未減，可是語調也不知不覺壓低了，他再怎麼憤怒，心裏對姬玉到底還是懼怕大過怨恨的。

    「陛下，您當然是皇帝，只是眼下您年紀尚幼，還不到親政的時候。只要殿下多多忍耐，等殿下成年，攝政王就算是再怎麼強勢，也必須還政給您的。」

    內侍安慰的話並沒有讓小皇帝心情有些緩解，這些陳詞濫調他已經聽膩了。不耐煩地坐到了龍榻上，想着自己跟個傀儡一樣，越發覺得好生沒趣。

    幼時的紛亂，小皇帝親眼目睹了身為太子的父親慘死在其他王叔們的手上，被囚禁在東宮的時候，很是吃了一番苦頭。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皇帝，那個時候的他是驚恐害怕的，害怕自己會跟父親一樣死掉。

    所以，他一直對姬玉唯命是從，不敢有絲毫忤逆他。甚至在平時的學業上也不敢勤奮，一心記着被囚的時候父親和母親叮囑過要藏拙才能活命的話。

    可等到那場風波平息之後，有了外祖上官家的支持，隨着年歲漸長，看到姬玉手攬大權的囂張模樣。小皇帝心裏也漸漸開始不甘心起來，他才是皇子龍孫，憑什麼被一個外人掌控了權勢？再加上上官家的揣度和挑唆，這份不滿日益擴大。

    想起外祖說的，最好能與鎮北王聯手，小皇帝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實在是看不出來，自己這個嫡親的王叔，有什麼值得結盟的地方。回宮這些天，堂堂七尺男兒，卻每日只會在太皇太后的靈棺面前哭泣，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

    這樣的人，也能成為鎮守邊疆的大將軍？

    到底是剛剛回京，鎮北王除了弔唁太皇太后，幾乎是在府上寸步不出，低調至極。

    小皇帝回宮之後發了脾氣，事情自然傳到了姬玉耳中。他端坐在案几上，精緻的面孔浮現出淡淡的失望之色，似嘲似諷。

    「愚蠢的東西！」

    若是老皇帝知道，他最後選的，是這樣一個扶不起來的阿斗，恐怕也會死不瞑目吧？姬玉冷哼一聲，把玩着手上的木匣，決定不去插手。雖然當初他當着老皇帝的面發過毒誓作為交換，可誰說他就要費心費力，為大周朝培養一個所謂的盛世明君？

    對於平民百姓來說，宮中的事情便離得太遠了。程學文的傷口沒兩天便恢復的差不多了，也不顧之前袁思勛說的要他好好休養七日，又開始出門忙活，怎麼勸都勸不住。好在沒什麼大礙，家人也任由他去了。

    程學文是個閒不住的，他現在賺錢上了癮，極為享受在外面風風光光的時候。生怕休息久了，被老二老三奪了他的權。隨着家裏日子越來越好，不再為錢發愁，黃氏雖然依舊偏心大房，可對其他兩房的人，也不再那麼吝嗇刻薄了。

    這人老了就容易心軟，程學武憨厚孝順，程學棟嘴甜討人歡心。久而久之，程老爺子和黃氏便頗為享受這種天倫之樂，以往的芥蒂也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消散了。

    可對於把滷味生意看成自己的程學文來說，心裏卻不是滋味。只是這些話，他卻是不能對家人說的。好在他還有些生意上的朋友，酒足飯飽之後還能發泄發泄。

    「程老弟，這要想忘掉煩惱啊，有個地方是再合適不過的。不如今天，老哥哥我帶你去見識見識？」

    「什麼地方？」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