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造化 第五百九十九章 上路西行,妖魔三怪_頁2
唐王大喜,又見黃門官奏道:「御弟法師朝門外候旨。」
太宗忙令宣上寶殿道:「御弟,今日是出行吉日。這是通關文牒。朕又有一個紫金缽盂,送你途中化齋而用。再選兩個長行的從者,又銀絺的馬一匹,送你為遠行腳力。你可就此行程。」
玄奘大喜,即便謝了恩,領了物事,更無留滯之意。唐王排駕,與多官同送至關外,只見那洪福寺僧與諸徒將玄奘的冬夏衣服,俱送在關外相等。唐王見了,先教收拾行囊馬匹,然後着官人執壺酌酒。太宗舉爵,又問道:「御弟雅號甚稱?」
玄奘道:「貧僧出家人,未敢稱號。」
太宗道:「當時菩薩說,西天有經三藏。御弟可指經取號,號作三藏何如?」
玄奘又謝恩,接了御酒道:「陛下,酒乃僧家頭一戒,貧僧不會飲酒。」
太宗道:「今日之行,比他事不同。此乃素酒,只飲此一杯,以盡朕奉餞之意。」
三藏不敢不受,接了酒,方待要飲,只見太宗低頭,將御指拾一撮塵土,彈入酒中。
三藏不解其意,太宗笑道:「御弟呵,這一去,到西天,幾時可回?」
三藏道:「只在三年,徑回上國。」
太宗道:「日久年深,山遙路遠,御弟可進此酒:寧戀本鄉一捻土,莫愛他鄉萬兩金。」
三藏方悟捻土之意,復謝恩飲盡。辭謝出關而去。
唐王目送三藏遠去,這才命人擺駕而回。
卻說三藏自別了唐王,一二日馬不停蹄,趕至法門寺。本寺住持上房長老。帶領眾僧有五百餘人,兩邊羅列,接至裏面,相見獻茶。茶罷進齋,齋後不覺天晚宿下。
眾僧們燈下議論佛門定旨。上西天取經的原由。有的說水遠山高,有的說路多虎豹,有的說峻岭陡崖難度,有的說毒魔惡怪難降。三藏鉗口不言,但以手指自心,點頭幾度。眾僧們莫解其意,合掌請問道:「法師指心點頭者,何也?」
三藏從容答道:「心生,種種魔生;心滅,種種魔滅。弟子曾在化生寺對佛設下洪誓大願。不由我不盡此心。這一去,定要到西天,見佛求經,使我們法輪迴轉,願聖主皇圖永固。」
眾僧聞得此言,人人稱羨,個個宣揚,都叫一聲「忠心赤膽大闡法師」,誇讚不盡,請師入榻安寐。
早又是竹敲殘月落。雞唱曉雲生。那眾僧起來,收拾茶水早齋。玄奘遂穿了袈裟,上正殿,佛前禮拜。道:「弟子陳玄奘,前往西天取經,但肉眼愚迷,不識活佛真形。今願立誓:路中逢廟燒香,遇佛拜佛,遇塔掃塔。但願我佛慈悲。早現丈六金身,賜真經,留傳東土。」
祝罷,三藏回方丈進齋。齋畢,那二從者整頓了鞍馬,促趲行程。三藏出了山門,辭別眾僧。眾僧不忍分別,直送有十里之遙,噙淚而返。
三藏遂直西前進。正是那季秋天氣。但見:
數村木落蘆花碎,幾樹楓楊紅葉墜。路途煙雨故人稀,黃菊麗,山骨細,水寒荷破人憔悴。白灊紅蓼霜天雪,落霞孤鶩長空墜。依稀黯淡野雲飛,玄鳥去,賓鴻至,嘹嘹嚦嚦聲宵碎。
三藏與兩個長隨行了數日,到了鞏州城。早有鞏州合屬官吏人等,迎接入城中。安歇一夜,次早出城前去。
一路飢餐渴飲,夜住曉行,兩三日,又至河州衛。此乃是大唐的山河邊界。早有鎮邊的總兵與本處僧道,聞得是欽差御弟法師上西方見佛,無不恭敬,接至裏面供給了,着僧綱請往福原寺安歇。本寺僧人,一一參見,安排晚齋。齋畢,吩咐二從者飽餵馬匹,天不明就行。及雞方鳴,隨喚從者,卻又驚動寺僧,整治茶湯齋供。齋罷,出離邊界。
這長老心忙,太起早了。原來此時秋深時節,雞鳴得早,只好有四更天氣。一行三人,連馬四口,迎着清霜,看着明月,行有數十里遠近,見一山嶺,只得撥草尋路,說不盡崎嶇難走,又恐怕錯了路徑。正疑思之間,忽然失足,三人連馬都跌落坑坎之中。三藏一時心慌,從者也是膽戰。卻才悚懼,又聞得裏面哮吼高呼,叫:「拿將來,拿將來!」
只見狂風滾滾,擁出五六十個妖邪,將三藏、從者揪了上去。這法師戰戰兢兢的,偷眼觀看,上面坐的那魔王,十分兇惡,真箇是:
雄威身凜凜,猛氣貌堂堂。電目飛光艷,雷聲振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