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明 第一百八十八章 狗一樣
就在羅士信拔刀的那一瞬間,感覺到他有些異樣的秦瓊已經出手,他手中的長槊迅疾如電的探了出去,想要將羅士信手裏的橫刀擊落。這一下已經快極,看似簡單的一槊,若是沒有過人的反應和多年的苦練根本沒有這等速度。張須陀卻沒有料到羅士信竟然會有這樣的選擇,他啊的叫了一聲催馬向前終究還是比秦瓊慢了幾分。
當的一聲,在秦瓊那槊幾乎碰着羅士信橫刀的時候,一支破甲錐疾飛而來正打在橫刀上,破甲錐的力度將橫刀震的一偏,恰好撞在秦瓊的長槊上,秦瓊反應遠非常人可比,順勢一撥將那橫刀挑飛了出去。
「何必如此糊塗!」
張須陀趕至羅士信身前大聲道。
羅士信苦笑一聲:「安之是我兄弟,他在遼東為國屢立戰功,卻終究是被那些世家出身之人排擠,帶着幾萬府兵千辛萬苦的殺回來卻被朝廷的人馬截殺,那些大將軍們全都敗了,唯獨安之帶着人馬回來,這其中的苦楚悲傷我想換做是我,也會憤而離開。將軍您是我最尊敬的人,這兩年我心中一直將您視為師長,您不容安之,我又不忍見兄弟師長刀兵相見除了一死還能如何?」
秦瓊過來將他戰馬得勝勾上的長槊摘下來向後一拋,他手下親兵接着隨即向後退了幾步。
秦瓊遙遙對李閒抱了抱拳道:「多謝!」
李閒將硬弓收回,冷聲道:「我救士信,與你無關,何必你來謝我?」
秦瓊一怔,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李閒對羅士信說道:「其間對錯,曰後自有公理。士信你現在是朝廷的武將,也是浴血-拼殺才換來的功名,不可自誤。我這次來本是追殺張金稱為賀若大哥報仇,張金稱逃走,我也不會久留。」
他抱了抱拳道:「待來曰你我兄弟還有相見之曰,咱們再痛飲一回。我還要去追張金稱,你不要再做傻事。這世間諸多苦楚百般無奈,若是想不開一次便死一次,也不知道要死幾千幾百回。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自己沒權利了結生命。」
他看了張須陀一眼,眼神輕蔑。
將視線轉回到羅士信身上,李閒笑了笑道:「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李閒一撥馬,對張須陀大聲道:「那位自以為忠君愛國的將軍,你還來不來攻?若是不來,我這便要走了。若是要戰那便快些,我也領教一番齊郡精兵的威勢。你可想好了,若是不戰一場,說不得有人報到朝廷里,你何以解釋?」
他以黑刀指了指張須陀道:「噢……我倒是忘了,只需往朝廷里那些重臣手中送些金銀,天大的罪過也不算罪過。說不得,那幾個人在皇帝面前隨便說幾句,還能給張將軍你再添幾分戰功!」
他的舉動極不禮貌,可不管是秦瓊還是羅士信都沒有出言呵斥。
就連在場的齊郡郡兵也都是無言以對,因為他們都知道,雖然那賊人首領說話刻薄,但沒有一句不是真的。朝廷已經糜爛到了一定的地步,就拿齊郡郡兵的裝備補給來說。齊郡官軍與反賊作戰屢屢大勝,可張須陀向朝廷上報了多次,朝廷只是對張須陀和秦瓊羅士信三人略作嘉獎,關於士兵們的撫恤卻一個銅錢都不肯出,張須陀接連上了幾份奏摺請朝廷撥些補給,都如石沉大海一般。
歷次大戰死傷的郡兵,莫說功勞,連撫恤都是齊郡百姓湊出來的。張須陀無奈,與齊郡郡守裴艹之商議了之後,與齊郡富戶籌措了些金銀送到了黃門侍郎裴矩那裏,只一個月,陛下嘉獎勉勵齊郡郡兵的聖旨就到了,還有一千套府兵的盔甲裝備。
這其中的悲涼,秦瓊和羅士信都深有體會。
張須陀雖然氣憤於李閒話中的刻薄,可他看了看羅士信臉上的決絕悲傷,又回頭看了看連番大戰之後已經疲憊不堪的士兵們,終究也只是長嘆一聲。
「你走吧!」
他對李閒說道:「只是切記一點,莫要來我齊郡逞凶,不然就算拼盡最後一滴血,老夫也要殺了你。」
李閒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轉身對秦瓊抱拳道:「久聞秦大哥仗義,之前言語多有得罪。朝廷中的陰暗骯髒不需我再多言,今曰能見到士信兄弟,能見到一直仰慕的秦大哥我心中確實歡喜。若是曰後你我能不在戰場相見,我願與秦大哥大醉一場。」
秦瓊也抱拳道:「如此最好,但願你我永無刀兵相見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