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青天 憶當年(十)
又是一年芳草綠,依然十里杏花紅。
「三妹,少莊主這一年來情形如何了?」
「身病易治,心病難醫哪。」白衣少女揉了揉額角,嘆着氣說,「大姐,你怎麼也對十妹喊起少莊主來了?」
青衣少女笑了笑,「他有了必須要承擔的命運,不就可以生起責任心嗎?」
「其實我覺得,不是每個人都適合高居要位,若是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也沒有什麼不好。」白衣少女說道,「以十妹的心理狀態,他更需要的是釋放壓力,而不是承擔責任。」
「三妹,你這話似乎有感而發。」
白衣少女的神情有些無奈,「大姐,我每次將十妹的心情一度平復下來之後,那幾個丫頭就用各種手段對他戲弄考驗,結果十妹又被打擊回到原形。」
青衣少女訝然,「那你為何不對她們明說十妹心靈受創,制止她們任意胡為?」
「她們也不全然都是壞心,有一大半的動機也是希望十妹成才。我若是點出十妹的脆弱心境,勢必就要接着解釋他為何受到傷害……」白衣少女頓了一頓,已經說不下去。
青衣少女默然了一會,「你又何苦為她瞞着?」
「她也不是有心的。」白衣少女嘆道,「我已經將她趕出了家門,又怎能讓她在妹妹們心中的印象變得更糟?」
「那麼三妹,你已經原諒她了,不再怪她了?」
「這也說不上是原諒還是不原諒吧。」白衣少女悠悠說道。「其實一個人所能受到的最大懲罰,就是沒有機會補救自己的過錯。我已經把她逼到如此絕望的地步。又怎麼還會對她有怨尤之心?」
青衣少女點了點頭,「如果將來有一日。十妹可以如常修行,你是否准許她指教十妹?」
白衣少女思索了一會兒,展顏笑道,「這是十妹自己的事,若是十妹到時願意與她接近,我為什麼要反對?」
「你這樣說,我便放心了。」
青衣少女轉過話頭,「父親在武林盟中只掛個名頭,一應事務都壓在我身上。今後我只怕是不能回家來探望你們了。」
白衣少女一怔,「大姐竟是這般繁忙,請不必以家中為念。我們常去京中拜望大姐,也是一樣的。」
「我正打算與你商量,五妹六妹已過及笄之年,武功也已初成,足以出去建功立業。」青衣少女說道,「她們兩人,我帶一個北上開創局面。另外一個你在南方助她謀劃,你看如何?」
「這就要讓五妹六妹去闖蕩江湖了?」白衣少女詫異地說,「她們還小吧?」
青衣少女微微一笑,「已經不小了。你要捨得放手。她們在外歷練,既對自己的武道有所裨益,也省得在家中為難少莊主嘛。」
白衣少女愣住了。「原來大姐是在為我減輕麻煩……」
青衣少女執起她的手,輕輕拍着手心。「三妹,你平日裏既要教四個丫頭練武。又要教四個小鬼讀書,還得顧着醫治十妹的心創,就是小蘇的醫道,我也只是教了個入門,之後都是你在為她費心。這實在是太苦了你了。」
「大姐,你千萬不要這麼說。」白衣少女眼圈微微泛紅,「我真是十分慚愧,三年前你就把這個家交給我了,然而我到現在只是才教了她們一年而已。」
青衣少女笑道,「那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之前的那些日子,你所託非人啊?」
「沒有,沒有。」白衣少女忙道,「四妹、四妹她教得很好。」
「既然如此,那你有什麼可在意的?」青衣少女柔聲道,「三妹,我豈會不知道你,只要你教起來就一定會累死累活的,每個細節都要詳盡到了極點。然而有的時候,你也要學會放放羊,給她們一點自己思索領悟的空間,對己對人,都有好處。」
白衣少女輕輕頷首,「小妹謹記了。」
……
五妹六妹被喊了過來。
「你們兩個聽好,大姐覺得你們都算得上是武林英才,後起之秀,是時候出門大展拳腳,一舒心中抱負了。」白衣少女一臉肅然,「現下有兩條路給你們選擇,你們說說自己的志向,是想要跟着大姐去北方奮鬥,還是打算留在南方經營?」
「大姐,你終於又發現我的天賦和才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