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是偶像 第四十章少女情懷總是詩_頁2
千年王國和我
騎着五千年鳳凰和名字叫"馬"的龍——我必將失敗
但詩歌本身以太陽必將勝利。
紀芸芸一口氣看完,總覺得胸中有洶湧的情緒在沸騰澎湃,但又有深感無力的哀傷。在看後面一大段都是閱卷老師用紅筆寫下的賞析,佔用的篇幅比她寫的作文還長。
詩人是追求遠大宏偉目標的,「我要做遠方的忠誠的兒子」;在他們的一生中,由于堅執高尚的信念,使得具體的日常生活貧瘠無告,但他們並不以此為意」物質是短暫的,它並不值得我們去孜孜以求、錙銖必較.所以詩人說只做「物質的短暫情人」。詩人的榜樣就是人類詩歌偉大共時體上隆起的那些驕子,那些懷有精神烏托邦沖功的詩歌大師們。「和所有以夢為馬的詩人一樣」,詩人不怕生活在壓抑、誤解的此在世界。在生存茫茫的黑夜中,在一個「二流歲月」,信仰、純潔、勇敢、愛心這些燭照過人類的精神之火都次第熄滅了。許多詩人以此為藉口,轉而去寫虛無、荒誕的詩歌,有許多詩竟成為為虛無荒誕做辯護的東西。但詩人不以為然,「萬人都要將火熄滅我一人獨將此火高高舉起/此火為大開花落英神聖的祖國」。這裏,有對詩歌功能的重新認識,詩是一次偉大的提升和救贖,它背負地獄而又高高在上,它要保持理想氣質和自由尊嚴,要抵制精神的下滑。在實現靈魂救贖的同時,詩人亦完成了個體生命的升華:「我藉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詩人是對作為「存在之家的語言」(海德格爾語)深度沉思的人。詩人意識到人類本質特徵之—的語言受遮蔽的境遇,澄明及提升的可能,以及通過拯救語言來創造精神發展精神的現實依據,因此,對語言的理解關涉到對生存和生命的理解。在這裏,詩人寫出了他對祖國文化深深的眷戀和自覺的歸屬感,「祖國的語言和亂石投築的梁山城寨/以夢為上的敦煌」。這裏的語言除本義外.還擴展到種族的文化氛圍這一更遼闊的「語境」。這些是詩人精神中代代承傳的「語言譜系」,詩人要光大它們,「投人此火」,「甘願一切從頭開始」,「去建築祖國的語言」。但在一個被「文化失敗感」籠罩的中國知識界,要重新激活昔日的傳統是格外艱難的,它不僅對詩人的理解力、創造力構成考驗,對其信心和意志亦構成考驗。它是一種主動尋求的困境,並企圖在困境中生還。
「我年華虛度」,沒有寫出其載力與抱負相稱的詩篇,「面對大河我無限慚愧」。但人死了,抱負不會消失。於是,詩人假想了自己的「再生」。這「再生」,不是緣於留戀塵世的生命,而僅是為了續寫生前未完成的宏大詩篇。「千年後如若我再生於祖國的河岸」,「我選擇永恆的事業」。這「永恆的事業」,還是寫作「民族和人類結合,詩歌和真理合一的大詩」!因此,讖語又體現出其輝煌的一面:「太陽是我的名字/太陽是我的一生/太陽的山頂埋葬/詩歌的屍體——干年王國和我/騎着五千年鳳凰和名字叫『馬』的龍」,詩人的精神氛圍彌散開去,召喚和激發了活着的中國詩人們。生命易逝,「我必將失敗」,——「但詩歌本身以太陽必將勝利」!
這首詩體制不大,但境界卻格外開闊。在強勁的感情衝擊中,詩人穩健地控制着思路,三個層面,彼此應和、對話、遞進,結構嚴飭、硬朗。在高蹈的理想與謙卑的情懷,生命的聖潔與脆弱,詩人的舛途與詩歌的大道……這些彼此糾葛的張力中,書寫了一個中國詩人的赤子之情。
這不是一篇考試作文,這是華夏近代史上最華麗深切的悲鳴。
這也不是一個高中生,這是屬於這個時代圖騰一樣的偉大詩人。
紀芸芸感覺自己已經有點處於魂飛魄散的境地了,她知道程曉羽的文字很好,從《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她就覺得程曉羽是個才華橫溢的人,但沒有想到老師都覺得他已經是個詩人了,詩人多麼神聖的稱呼,多麼光榮的讚美。
紀芸芸又去看旁邊貼的數學試卷,零分。她不由得笑了,在看到程曉羽用詩歌答題,更是覺得詩人都是有性格的怪人。天才跟奇葩的結合體。心裏不由得對程曉羽後面對自己的冷淡態度釋然。他的天才橫溢的確有驕傲的資格。
這個時候的女文青紀芸芸已經把程曉羽的等級上升成偶像,而不是同齡人了。思慮了片刻,紀芸芸決定回姑姑家,把那首《世界上最遠的距離》貼進公告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