釵頭鳳 89_頁2
對了,想起平兒,她這半日哪兒去了?
巧姐穿着件杏黃短襖,紅綾裙子,沒等丫頭傳話就掀帘子跑進來了,看到沈恬也在,倒也不拘束,大大方方的福一福身:「王爺。」
「嗯。」沈恬點個頭。巧姐跑過來喝了一口我的茶,問:「娘,你知道平姨上哪裏去了?」
「她也不在我這裏啊,我還想找她呢。你找她有什麼事?」
「前天說了一個花樣子,我想細問問她呢。」
我想了想:「你去找金玫,她手也極巧,前兒你那件新衫子的領子就是她繡的,你不是夸那枝蘭花俊氣麼?」
「哦,那我去了。」
平兒晚飯前才回來,臉上粉撲撲的,鼻頭紅通通的,我瞅瞅她:「你這是上哪兒吹冷風去了?嗯?怎麼凍成這樣?」
她居然唔了一聲,說:「今天這天是夠冷的,後院靠牆的耳房炕也要燒起來了,不然那些人晚上可沒法兒睡覺,早shàng 起來非凍成冰坨子不可。」
我本來不怎麼在意,可是她一岔話,我反倒注yì 起來了。
她在熏籠上烘手,又焐耳朵,可見是剛從外頭進來,而且呆的時間還不短。
「你上哪兒去了?剛才巧姐到處找你。」
她要倒茶,小丫頭忙倒了端給她。
「我就是去西頭看人收拾車去了。」
收拾車?
「車不是上月底剛拾掇過嗎?又出毛病了?」
「沒,就是上上油,擦一擦什麼的。」
這樣的例行保養,用得着平兒大冷天跑去盯着瞧一下午?這事兒就是粗使婆子也不會盯着看去啊。但是我想平兒應該不會對我扯謊,就是裏面的原由讓人費解了。
第二天起來,外面雪下的不小。我打發平兒去賬房取東西,然hòu 自己叫了人,去西頭那裏看一看去。
隔着花牆,那邊的棚子下面就停着我出門常坐的那輛車,果然是正在保養的樣子。有人從屋裏面走出來,手裏拿着一隻鑿子,我怔了下,這人的長相……我是見過的。
只是一時卻想不起來了。
屋裏頭有人喊:「劉師傅,上頭又不趕着要,又下雪,你不用趕着收拾啊。」
「反正這就要好了,我把軸再試試鬆緊。」
劉師傅?
啊,我想起來了,這人就是給我們打那輛上路的車子的木匠師傅啊。
平兒那時候還差點和他拌嘴的呢。
他不是在京城麼?怎麼會到這西北邊關來?
他和西寧王府一定是有關xì 的,這個我倒不奇怪。
有片雪飛到睫毛上,我眨眨眼。
平兒從賬房取了去年田莊的收計簿子回來,我瞅着她不說話,只是笑。
平兒讓我笑的摸不着頭腦,放下簿子,一邊解外面的灰鼠斗篷一邊問:「這是笑什麼?有什麼好笑話?也說給我聽聽。」
「是有個笑話。」我說:「在京里給咱們打造車子的那個脾氣挺臭的木匠,竟然剛才讓我又碰見了呢,你說巧不巧?」
平兒咬着唇看我,一雙眼水杏似的,烏溜溜的看人,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我坐直身:「你不再描補辯白兩句啊?」
「你都知道了?」
「唉,你不用承認這麼快啊。」我搖頭:「真沒意思,我還以為你得多兜幾個大圈子才承認呢。我說,那人長的也不見得好嘛,你和他有什麼話,昨天xià 午要說那麼久?還避着人不進屋子?那人也太粗心了,他身體壯,你怎麼能禁凍?」
「不是,我們原是在過道右邊的屋裏說話的……」平兒說了半句又停下來。
我忍不住,趴在桌上哈哈笑:「快別說了,越說漏的越多。」
平兒往我對面炕邊一坐:「笑,笑,有什麼好笑啊?」
「沒事,沒事。」我說:「就是你瞞着我,也太沒意思了。我有什麼話可都不瞞你的。」
「那還沒什麼呢……我跟你又有什麼說的。」
「哎喲,你還要等着有什麼再和我說啊?」我伸手刮臉:「好丫頭,臉皮倒是磨厚實了不少。」
她抬頭看我一眼,身上翡翠綠的綢緞襖襯的她更顯的唇紅齒白,眼睛水汪汪的,平兒真是個美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