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值班的護士又來查了一次房，看到儀器顯示一切正常，而尼傲還杵在平板電腦前面盯着看什麼，就好意地勸了他一句：「其實你真沒必要一直這麼不睡、呆在病床前。之前雖然發生過一點意外，不過現在看起來的確是一過性的症狀，目前病人的狀況顯示都很正常。而且我們把各種導管也都換了新的，你不用擔心的。

    事實上好一陣子之前，我們就已經對家屬說過，在病人病情穩定、沒有特別需要的情況下，都不用特別來陪夜，有我們看着就足夠了。

    再說了，你看你自己通宵不休息，還給病人帶着那些做測試的設備，從某個方面來講，也會影響到病人本身的生物鐘不是？」

    尼傲只是唯唯諾諾，一付虛心受教的樣子，卻是一點從善如流的實際行動都沒有。和護士匆匆忙忙地道了一聲有點不合時宜的「晚安」，把人打發走之後，尼傲又一股腦子地撲回到了他的電腦上，重新開始忙乎起來。

    他才把喬臻倩下線前給的程序給徹底吃透，正急不可待地準備大興土木，來好好地構建一把他新的接引程序。這一刻的尼傲正是鬥志高漲的時候，滿腦子只想着畢其功於一役。這時候哪怕是天王老子駕到，要他把事情往後拖幾分鐘，他也一定心裏不樂意，準定會來個陽奉陰違，更何況只是個年紀輕輕、沒啥權威的小護士的話呢。

    這新來的「生力軍」，真能算是個專業兵種，是一個相對獨立的模塊，其主要功能就是兩個。首先是隨機生成各種話題，然後自動調用第二個功能，針對已經生成的話題進行預判斷。如果通過判斷符合設定好的要求，那麼就將滿足了條件的話題向下家輸出。

    按照尼傲的設計，當有話題被輸出時，就會自動激發他編寫好的接引程序生成器，用於產生最後傳輸給凌若山的代碼。而當接引程序自動編寫完成後，則是直接輸入進了頭盔，開始運行測試。一切都由程序來控制，完全是最先進的自動化流水線操作，自己所要做的事，就只剩下觀察測試效果。

    由於「能繁能簡」的程序本身沒有什麼問題，模塊化也做得很好，而且還留出了足夠的應用程序接口，可以讓尼傲根據他的需要來做相對應的細微調整，這可節約了尼傲很多的時間，並且也大大地提高了他的工作效率。

    尼傲首先調整的是話題產生器，原程序帶的話題產生器因為是專門替醫學實驗設計的緣故，原本的話題生成的面非常有特徵性，也就頗為狹窄。而以尼傲對凌若山的了解，那些醫學上的偏門的東西，他的老友多半不會感興趣。好在尼傲在之前的工作中做過多次的數據挖掘，因為那些個從因特網上採集樣本的項目，已經讓他熟悉得閉着眼都能寫對程序。他把自己之前寫過的代碼添添減減、拼湊了一番，又在中間加上了一個連接，就能被安裝到喬臻倩給的模塊上的接口了。於是，三兩下就把一個原本很繁複的工作給搞定了。

    眼下，尼傲的最新版本是用多線程的並行設計為基礎，通過傅承藝在上海創思公司的計算雲，可以從因特網上同時搜尋到海量的數據，並從中隨機提取各種熱門的、冷門的話題。大到國家權威媒體發表的報告，小到微博上名不見經傳的兩個仇人之間的對掐，無論其事件本身的影響是大或是小，也不管那題材的新穎程度和相對應的時效性，但凡只要是可能有一點和凌若山扯上關係的地方，尼傲就都「有殺錯、沒放過」地通通把它們給採集了回來。

    隨後尼傲建立了一個他自認為是最標準的凌若山的個人喜好模型。他在原有的典型性的幽閉症的模型的基礎上根據實際情況，有的放矢地做了一些增減。

    這個過程也很快，首先就是從頭到尾過一遍所謂典型患者的共同之處，把符合凌若山性格脾氣的描述給留了下來，把不符合的通通給移除掉。然後在此基礎上，又新添加了一些凌若山特有的愛好的描述，比如說喜歡數學，喜歡酸菜牛肉麵，也都給加進了模板里去。然後，尼傲略微地愣了愣神，糾結了一下之後，還是把凌若山喜歡的一眾愛情動作片的女主角的名字也都給加了上去。

    雖然這些很私隱的東西，如果不小心給別人撞見了，必定會搞得很尷尬，可是如果不把她們給囊括進去，尼傲又會覺得好像是缺少了什麼，心裏總會有一點不安心。萬一凌若山牢牢抓着的信息，和其中的某一個名字相關，那為了自己的這一點面子而草率地剔除這種存在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