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從草甸子上升起來了，那紅紅的草甸子，被這金色的陽光一照，大地就象是鋪了一層紅地毯，人在草甸子裏走動，時不時地露個頭，又象是給這草甸子點輟了個什麼。清清的淮河水映着藍藍的天空，一群大雁往南飛着，嘎嘎地叫着，打破了草甸子的寧靜。草甸子與秋莊稼連着，直到淮河岸邊，空氣裏帶着淮河的水汽，夾雜着成熟穀物的清香。

    莊老太起了個大早，她收了河邊的玉米，又起了半筐紅芋，這就往莊墓村子裏走，就在這時候，忽聽一陣鑼響，接下來就有一個結巴嗓子的聲音：「各位父父、、、父老、、、老鄉親，周、、、周大老爺有、、、有令，從今日起開、、、開始徵稅銀，各家各戶按、、、按按人畝完完、、完銀一兩，或以實、、、實物相抵，限三日內交、、、交清，違令不不、、、不繳者，以、、、、以、、、、以抗抗、、、抗稅論處！」

    莊老太一聽這沙啞的結巴嗓音，就知道這是前村的地保印三，他象是一隻狗一樣跟着周保轉，為的也是混兩口飯吃，就沒有理會他，莊老太只知道去餵自己的鵝。

    村口靠着大草甸子那地方有一個茅草小屋，又有樹枝結成的籬笆，籬笆上爬滿了扁豆，籬笆牆裏養了九隻鵝，那就是莊老太的家。莊老太回到家來，迎她前去的就是那一群鵝。莊老太放下她採集的玉米和紅芋，來到院中，鵝也跟在她身後，象是一群孩子，圍着媽媽要吃的，吵吵鬧鬧。莊老太剝了兩隻玉米棒子，撒在地上，鵝就不吵了，爭搶地上的吃食。

    餵了鵝，莊老太就準備生火做飯，正在柴垛邊撈草，就聽印三的聲音越來越近。莊老太就沒有理會他。莊老太心裏說，這大明才建立，啥事都不想，就想着拿稅。朱元璋你坐了天下，咋不替老百姓想想哩？這麼多年，年年戰亂，田原荒蕪，你那麼急要糧幹嗎？你不也是苦娃一個嗎？當初你造反老百姓都幫着你，你打了天下咋就叫百姓們忘了呢？征吧，征吧，反正我莊梅英就是個花鼓女出身，一個窮要飯的，房就這一間草屋，地無一壠，我是沒有錢給你。

    正想着，自言自語着，吵吵嚷嚷的聲音來到了莊老太的離笆門前，印三將那張破鑼敲了一下：「莊莊、、、、莊老媽子，你、、、你的少，一、、、、、一兩銀子就、、、夠了。」

    莊老太停下手中的活計，就笑着對印三說：「你說的啥？我聾。」

    「叫、、、、叫你交交交一兩銀子！」印三的聲音放大了兩倍，臉卻憋得通紅。

    「你給我一兩銀子？咦，那可好，那叫我咋謝你哩？」

    印三說：「莊莊、、、莊老媽子，你唱、、、唱花鼓已、、、、已裝一、、、、一輦子了，別、、、、別裝了可好？你非得叫我交、、、、交不了差你、、、你才、、、才高興是不？讓、、、、讓周大老爺動肝火是不？你、、、、你這、、、這把老、、、老骨頭，經得起衙、、、、衙里幾板子？」

    跟着印三的幾位辦差的也說：「就是，莊老太太，交了吧，這一回可是篦虱子，一個也跑不掉的。」

    莊老太不聾了，說：「納稅納糧，這我知道，你不是征地銀嗎？我一分地都沒有，你叫我納什麼稅？征什麼糧？」

    印三說：「你沒地，可你總是大明的一民吧，大明江山是打下來的，趕走了元達子才使大明的臣民過上了太平日子，繳一銀子還能多嗎？」

    莊老太說：「我是大明的臣民不錯，我也想交銀子，可總得有吧？你看我這窮家破院的，哪裏值一兩銀子？要不讓我這老身為你當奴卜，抵你那一兩銀子可好？」

    印三說：「喲，俺、、、俺可、、、可不敢勞、、、勞你這大駕。你說你沒有值、、、、值錢的毛、、、也、、、、也不對，你不交銀子也、、、也可以，你不是有、、、、有那一、、、一群鵝嗎？你就、、、就拿那一群鵝抵、、、抵稅，也就、、、就差、、、差不多、、、多了。」

    「你說什麼？」一聽印三要她的鵝，莊老太臉發青了，「哼，我就知道你們沒安好心，想我的鵝來了，我養的鵝是給你們吃的嗎？別說是你印三，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別想碰我一根鵝毛！」

    印三見莊老太協了火，說：「喲，喲喲喲，你那幾隻鵝、、、、鵝是金、、、、金鵝還是是是銀銀鵝？還天皇老子都、、、都不能動呢，留、、、留着敬神的是、、、是不？」

    「誰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