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解剖學 No.83 血肉不會撒謊(7)
「葉真真。」
「嗯?什麼事,張老師?」
「我要離開一陣子。」
「啊?執行任務嗎張老師?去多久啊?你回來以後還給我們當老師嗎?」
張揚有一陣子沒說話。他斜倚在掉了漆的欄杆上,「擦」地一聲打着右手中的Zippo,點燃一根香煙,一揚手,防風打火機發出清脆的「咔噠」一響。
嗯,似乎好久沒聞到過那股嗆人的煙味了。
一線的刑警不吸煙的似乎很少,據我觀察,張揚一天半包煙,做偵破方案和突審的時候抽得更凶一些,就這樣也還算是刑警隊裏抽得少的。刑偵大隊裏的空氣,唉,那可實在是不敢恭維。
「在困難的時候,危險的時候,想要看到希望,你想到的第一件東西,會是什麼呢?」張揚吐出一口薄薄的煙霧,忽然打破了沉寂。
困難的時候,危險的時候,這指的是,守護神麼!我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覺得我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我的男神聶秋遠,但是這個我可不能告訴張老師,他會把我笑話死的。於是我想了一會,才說:「應該是,太陽吧!」
應該是太陽吧。還有什麼,比太陽更能驅散寒冷和黑暗呢?
張揚輕輕地笑了,仰頭往天上望了望,天上似乎確實是陽光明媚。他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世界上有些東西,還真的是像太陽一樣呢!」
嗯,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來着?對了,是那一次,是他的朋友拜託他的那一次,去礦上做調查的那一次。
那是一個冬季的上午,總之陽光是很好的。張老師給我打了電話。
他的一個朋友在市郊礦上做主要負責人,結果,頭一天礦上出了一起事故。
礦井裏的工作是又辛苦又危險的,所以,都是招了臨時工。前一天,井底的電線忽然發生了漏電,一下子就把一名工人給電死了。剛好當時在旁邊的全是他的親戚,立馬全都嚇傻了。後來醒悟過來,悲憤交加地向礦方討公道。
這種意外事故,礦方通常情況下都是忙不迭地息事寧人。所以他們好話說了幾籮筐,好歹穩定住了親屬的情緒。不過死者的親屬想明白了,也就開始向礦方索賠了。
賠錢什麼的都好說,礦方也比較乾脆,很快就談妥了賠償他們十八萬。這群親屬中有一個是死者的親哥哥,按規定向礦方提供了他們兄弟倆的戶籍證明。
問題就出在這裏。張揚的朋友對戶籍進行常規審查的時候,赫然發現死者哥哥的身份證號碼表示出生年月日的部分是「17840829」。
好嘛,這是生在1784年?
這位朋友也是個精明的主,他的腦海中一下就浮現出幾種可能性。身份證是假的?如果身份證是假的,那這個事件不會是一起刑事案件吧?!可是戶籍上姓名和相關號碼在登記時弄錯的情況也不在少數,交談中可以看出,這些人沒什麼文化,萬一是身份證號碼登錯了呢?如果報了警,可不就把事情搞大了?
所以他想來想去,以公章不在為由先把人都打發回去了,說好了第二天來蓋章付錢。
一大早,他趕緊給張揚打了電話,讓他過來給看看。因為是私下的事情,所以張揚又叫上了對一切都充滿好奇的我。
這種時候能想着我,嗯,張老師,夠意思!
礦井已經清空了,張揚的朋友讓我們戴好安全帽,帶我們下了礦。礦洞裏潮冷得很,幸好張揚事先提醒過我,讓我比平常穿得厚一點,要不然,或許會凍出關節炎的。礦工們還真是辛苦啊!
「就是這裏。」借着幽暗的燈光,朋友指了指一根電線的斷頭。
現在電源已經切了,張揚拎起電線看了看,斷口是毛茬的,看不出是怎麼斷的。
「井下比較暗,聽說當時人是沒留神,一腳踩在這根電線上了。這邊的電流強度是比較高的,雖然旁邊有人,迅速用木杆子把電線打開了,可是,唉,還是當場就不行了。」
「走,」張揚示意我們出井,「屍體,還在這裏吧?」
出事之後,急救車過來了,不過醫生趕到的時候,人都沒氣半天了,當場宣告死亡。既然沒有救治的必要,事件還沒處理完,屍體也就暫時留在礦上了。
我們在一間空房間裏看到了暫時停在那裏的死者的遺體。
張揚也是學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