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春色 第七十四章 為面子節儉渡日
宋綏在房裏轉了四五個圈,停了下來,道:「芸兒,我寫信給父親,請他寄銀子過來。」
「老爺,這是不合規矩的,老太太不會同意的。」紀芸垂下眼瞼,掩藏起眸底那抹嘲諷的神色,這法子虧他說得出口,找宋家兩老要銀子,還不如直接拿刀去割他們的肉。
宋綏比紀芸更清楚嫡母的嘴臉,皺緊雙眉,繼續在房裏轉圈子。紀芸神色淡然地看着他,就因為他是庶出,礙於他的面子,不想讓他難過,這麼多年來,大面上她從來就沒有苛待那些庶女,只要她們安分守己,她不介意養着她們,日後再賠副妝奩讓她們出嫁,卻不想縱得宋箬湖自以為是個人物了,吃着她的,用着她的,不但不感恩戴德,還敢算計她的寶貝女兒,還敢說她不寬容大度,好,這次她就讓這些人好好領教一下什麼叫着苛待,什麼叫着小雞肚腸,什麼叫着嫡庶之別。
「芸兒……」宋綏站在紀芸面前,欲言又止。
「老爺想到什麼法子了。」紀芸微眯了下眼,千萬不要讓她猜中,他想到的法子是要她寫信去找娘家要錢。
「芸兒你寫封信給岳父岳母大人,請岳父岳母大人寄幾千兩銀子來周轉一下。」宋綏說得異常艱難,顯然他也很清楚找紀芸娘家要錢太丟臉。
紀芸看着他,眸色平靜,內心失望無比,緩緩地道:「妾身明天會修書一封給爹娘,讓他們寄點銀子來。」
宋綏坐在床邊,握住紀芸的手,「芸兒,謝……謝謝你。」
「老爺,我爹娘寄來的銀子,該怎麼用?」紀芸刺探他的想法。
「給你買藥治病。」宋綏毫不遲疑地答道。
「銀子都給我買藥治病,那這一大家子的開銷要從哪裏來?」紀芸故意問道。
宋綏想到賬冊上那一筆筆開銷,雙眉緊鎖,有俸祿,有本家的利銀,日子怎麼會過成這個樣子?
紀芸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這男人就是這樣,把眼前的問題解決,就開始犯疑心了,垂下眼瞼,哀聲道:「老爺,都是我沒用,老爺有俸祿,又有本家的利銀,我手裏也有陪嫁,卻把府中弄成這步田地。我不知持家,連累老爺跟着我受苦,若是我能持家節儉些,依照族中規矩來做事,不去聽別人的閒言碎語,處處以名門望族自居,在家錦衣玉食,奴僕成群,出入車轎齊備,前呼後擁。全然忘記了細水長流年年有,大吃大喝不長久這個道理。老爺,是我沒用,不知勤儉節約。老爺,我對不住你啊,日後老爺再娶,定要挑個賢惠能持家知道節儉的女子。」
宋綏聽了這番話,慚愧不已,握緊紀芸的手,「夫人,你不要說這種話。家中之事都是為夫沒有考慮周全,以後我們要節儉過日子。」
「芸兒都聽三郎的,三郎要怎麼做就怎麼做。」紀芸做出一副全身心信賴和依靠宋綏的嬌弱模樣。
「芸兒你安心養病,家裏的事都有為夫。」宋綏大抱大攬。
「有勞……」話沒說完,紀芸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暗示屋外的宋箬溪該上場了。
豎着耳朵正聽動靜的宋箬溪站起身來,接過榮蕎遞來的托盤,揚聲道:「爹爹,娘該喝藥了。」
「快把藥端進來。」宋綏急忙道。
宋箬溪推開虛掩的門,走了進去。紀芸咳得大喘了兩口氣,瞪着宋箬溪,問道:「溪兒,你哪來的銀子買藥?」
「我……」宋箬溪輕咬着唇角,聲若蚊蟻,「我……我讓蠶娘出去當了些首飾。」
「你這孩子,那些首飾是讓你出門作客戴的,你當掉了,以後出門戴什麼?」紀芸捶着床板道。
「娘病了,溪兒那有心思出門作客,擺在那裏還佔地方,不如當了換銀子給娘買藥。」宋箬溪走到床邊,把托盤擱在矮几上,餵紀芸餵完藥,扯絲帕幫她按了按嘴角。
「溪兒,是娘拖累你了。」紀芸哭喊道。
「只要娘病能好,哪怕要溪兒從今往後穿粗布衣服,戴荊釵木簪,吃粗茶淡飯,溪兒也願意。」
宋綏這才發現宋箬溪髮髻上只插着一根蘭花白玉釵,旁得首飾一點都沒有,手腕上就戴着一串念珠。
紀芸一把摟過宋箬溪,「溪兒,娘的好女兒,都是娘不好,她們都是嬌養在身邊,只有你孤苦伶仃在寺里住了五年,回到家裏還要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