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風流 第七零九章 人禍_頁2
付出三千多人的傷亡,把禿猛可的迅捷攻城計劃終於奏效,源源不斷的兵馬湧入城牆下方,高高的簡易雲梯搭上城牆,上放臨時裝配的鐵鈎牢牢勾住城牆邊緣,三面城牆近四百架雲梯上密密麻麻的兵馬如螻蟻一般朝城頭攀爬。三面城門口,數十名韃子壯漢推着合抱粗的尖頭巨木朝撞擊城門,下方重裝弓箭手不斷地朝城頭上射箭騷擾,多棲的進攻讓明軍單薄的兵力顯得捉襟見肘。
明軍沒有多少選擇,他們只能冒着朝上亂飛的羽箭將滾木石塊滾油開水往城下傾倒,抵擋住攀爬上來的韃子兵才是第一要務,好在張安戰前的準備充分,城牆上堆滿了這些守城的物資,一頓狂砸亂丟之後韃子兵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紛紛如元宵節的餃子般摔落下去,即便頂着盾牌也是無用,大段的檑木可以將他們從梯子上一擼到底。
但摔死的畢竟是少數,很多韃子兵只是被砸的頭破血流,盾牌多少還是起作用的,被砸下去他們就又往上爬,因為身後短促的號角聲是死命進攻的信號,身邊的百夫長和督戰隊的眼睛雪亮,誰不拼命便會立刻挨刀子。
一波又一波的猛攻機械的進行着,城下已經是一片狼藉之地,石塊檑木死屍馬屍混着在一起,鮮紅的血液匯集成涓涓細流朝不遠處的護城河裏流淌,灼熱的氣溫炙烤着沒有一絲風的戰場,四下里蒸籠般的悶熱,石頭砸在盾牌上的沉悶的噗通聲,沉重的如牛般喘息聲,死亡前的慘叫聲,弓箭的嗚嗚聲交織在一起,空氣如粘稠的血液般的凝重,數萬人仿佛被裹在死亡的泥潭裏無法脫身,不知道這夢魘何時才是盡頭。
終於,一個張安最不願聽到的消息傳來,東城城牆告破,告破的原因有些讓人匪夷所思,負責東城牆率兵作戰的是延安中衛指揮使吳忠孝,在戰事吃緊的時候,有人無意識的將燒滾油的火把丟入城下,沒想到燒着了澆在城下的熱油上引發了大火,將三十多名韃子兵全部燒死;吳忠孝大為驚訝,靈光一閃想出了個防守的妙計來,於是命人迅速從後方調集了五十多捅火油上城牆,命人沿着城牆外延往下澆了一圈,然後點起了火來。頓時城牆外側火光沖天濃煙滾滾,正在攀爬的韃子兵們措手不及趕緊自覺的往下跳,一段里許成的城牆頓時成了一條火龍。
吳忠孝哈哈大笑道:「爬啊,你們倒是爬啊,就不信你們能不怕火燒。兄弟們這辦法妙麼?城牆過火之後熱的燙人,起碼在半個時辰之內,這些傢伙只能幹瞪眼了。」
眾士兵紛紛稱妙,躲在城牆的另一側休息喝水,雖然火苗竄上來有些灼的慌,但起碼可以肯定,韃子是絕對不可能從着火的城牆上攀爬上來的,得到寶貴的喘息機會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有人甚至建議趕緊將這辦法通知張總兵他們,讓其他兩面城牆也用這樣的辦法禦敵。
然而,他們高興而來沒多久,北側傳來了士兵的驚慌呼叫聲,吳忠孝愕然起身去看,只見幾名士兵抱頭從城牆上奔跑而來,吳忠孝大喝:「怎麼了?」
「吳大人,不好了,那邊的城牆着火了。」
「着火了?這有什麼稀奇?讓他燒着就是。」
「不是啊大人,不是城牆外殼咱們放的火,是城牆裏邊着火了。」
「什麼?大白天的你發夢呢?城牆是泥巴做的,怎會着火?」
「大人不信去看看便知。」
吳忠孝急忙頂着灼熱的炙烤跟着幾名士兵跑向北邊,一到近前頓時傻了眼,這一段數十丈的城牆真的着火了,靠近外側的丈許地方已經燒塌了半邊,明顯可見到城牆內部燒着的都是些樹枝木頭等物,哪裏是什麼泥漿夯實的三合土。
「這他娘的到底怎麼回事啊。」吳忠孝簡直要發瘋了。
一名靈州老兵哀嘆道:「小人想起來了,當年這段城牆曾經倒塌過,後來草草修繕了起來,朝廷撥的銀子不夠,所以只外邊和裏邊薄薄的一層夯土,裏邊都是泥巴樹枝和雜草的混合之物。大人下令以火拒敵,卻是將外層的夯土燒的剝落了,裏邊的雜物都燒起來了。」
吳忠孝欲哭無淚,大吼道:「快救火,都愣着作甚?再不救火,這裏就要開個大城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