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海巨宦 之三迎客道_頁2
他在笑,他上船之後躬身作揖,道:「聽說李孝廉從漳州下海,那是洪某的老家,當時洪某不在,未能一盡地主之誼,心中不安,因此聽說李孝廉要來雙嶼,趕緊趕來迎接。」頓了頓又道:「雙嶼閩籍水手、海商,聽說李孝廉駕到,個個踴躍,此刻只怕有一半人都跑出來迎接了。」
李彥直笑道:「鄉親們抬愛,只是李哲如何敢當!」因命設座。
過了不久,又有被推舉上船地閩籍領袖6續上船,光是這些頭目就有三十餘人,甲板上哪有那麼多座位?後來地資歷、輩分、實力不足便都只好陪站着。
福太和開到港口附近,這才遇見沒迎出多遠的徽碧落,兩船尚有一段距離,徽碧落上便猛地響起了連連炮聲,卻都是空響,澎湖機兵早有準備,無人臉現驚訝,洪迪珍見了心道:「好氣派!好氣派!若是李孝廉自己不驚,那沒什麼。難得的是他地手下都能如此!真箇是強將手下無弱兵!這定都是經過戰陣地悍卒,否則不能如此!」
禮炮響過之後,便聽徽碧落上不知多少人一起喊道:「五峰船主、徽州王直,特遣毛海峰恭迎李孝廉!」
洪迪珍張岳等一聽,均想:「原來王直自己沒到。」
李彥直輕輕一笑,道:「大伙兒錯愛李哲了。」便派蔣逸凡去答禮。
船隊開進雙嶼,閩籍大豪陳思盼、鄧文俊等又在港口迎接,早有人搬出了虹橋——這是沈門為福太和而特製的,其實就是一弧形梯子。能從船頭直接連接碼頭,因其形有若彩虹,故稱虹橋。小犬忠太郎率領倭族武士開路,鳥銃手兩翼衛護,李彥直登虹橋下岸。
陳思盼鄧文俊等在下面望見他。都想:「老早就聽說他是個神童,卻不知竟這麼年輕!不過年輕是年輕,氣派畢竟不凡。配得起他揚威閩山福海的戰績!」都拱手呼道:「李孝廉,可把你給盼來了!」
李彥直從鎮海衛出來以後。又在月港、澎湖兩地呆了數月。直等向北的季風吹起,這才率眾出海。這段期間他早與張岳聯繫上了,通了幾次書信,對雙嶼的形勢亦已有所了解。這時見來接船的。內圍是明顯經過組織的閩籍水手,都是或商或盜,亦商亦盜地人物!徽派地人一個也進不來。直到三四層人之外,方是廣府人、回回人、佛郎機、倭人以及南直隸、山東、琉球等各地商人,卻多是來看熱鬧的了,其動機不如閩籍水手明顯。
福佬們接到了李彥直,正要迎他進去。忽聽水面上一人高叫道:「好船啊。好船!」這話來得突兀,聲音亦甚高揚。
李彥直循聲望去。見有一艘小船穿梭而進,因從水面來,便不受閩籍水手地攔阻,駛近前來,到了福太和旁邊,船頭站着一個三十有餘、四十不到的男子,對福太和這邊敲敲,那邊打打,讚嘆不已,蔡三水在船上望見,喝道:「你個老渣埠,幹什麼!」這句話半是官話,半是閩音。
那男子雖然聽得懂,卻不答他,又將那船舵瞧了一番,才道:「好船啊好船,此船定是出自沈門之手!」
李彥直聽得眉毛一揚,走近兩步道:「好眼力!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那男子哈哈大笑,尚未回答,陳思盼已經道:「李孝廉別理他!這傢伙叫徐必欺!最會裝神弄鬼地騙人!」
那男子聽了哈哈大笑道:「我徐碧溪就算能騙人,也只是偏偏你陳思盼這等老粗,如何敢在李孝廉面前自取其辱!」陳思盼大怒,只是因李彥直在旁,這才暫時隱忍不,李彥直哦了一聲,道:「原來是惟學兄。」
李彥直知道這徐惟學也是東海上的一號人物,當他尚微弱時曾拜林國顯為義父,算來與原南澳上寨有些香火之情,因想:「看來他和沈門也熟,所以認出了此船是沈門地手筆。還是說他是特地派人打聽到關於福太和的消息,此時拿來做個話頭?」
卻聽徐惟學道:「聞說李孝廉從南邊來,徐碧溪冒昧,想向李孝廉打聽一個人。」
李彥直道:「請說。」
徐惟學道:「我想向李孝廉打聽打聽我乾爹林國顯安否。」
「小尾老啊……」李彥直嘆道:「他已經死了。」
徐惟學訝異道:「死了?」
彥直道:「李大用全軍覆沒之後,他跑來投奔我,但我因他是朝廷重犯,不敢收留,他遂將一乾子弟託付與我,請我導他們入正途,自己卻投水而死。此事漳、潮之間多有流傳,怎麼惟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