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良醫 第九十四章 退避_頁2
提起「那張琴」,朱堯媛頓時便紅了眼眶,「這下可好!連鋪子都燒了,那琴,怕是也沒了!」
「早知,早知會有這麼一檔子事兒,媛兒昨日,就不該把那琴留下,讓那鋪子的東家調弦!」
「翎鈞哥哥若是跟媛兒問起,跟他借的那一萬兩銀子,花去了哪裏,媛兒可如何,如何跟他交待!」
說罷,朱堯媛的眼淚,便順着臉頰,奔涌而下。
她終於可以哭了。
終於可以有一個合乎情理的因由,光明正大的,表達她的難過了。
她再也見不到那人了。
再也,再也……
「公主節哀。」
「是如松失職,未能阻止那姓沐的小子作惡,毀了公主的心愛之物。」
姜如松是個直性子。
尋常里,最見不得的,就是女人抹眼淚。
四條人命。
一張好琴。
雖然,他不懂音律,但從朱堯媛不惜跟翎鈞借錢,也要買這張琴來看……
朱堯媛尚未成年。
一月所得銀俸,不過百兩。
一萬兩銀子。
這怕是,她省吃儉用,存到嫁人,都未必能還得上的債務!
那四個枉死之人的親眷,他尚能照料。
可,一萬兩銀子,卻不是他這兩袖清風的人,只依靠俸祿,能償還的起的!
況且,瞧朱堯媛哭得這花容失色模樣,恐怕,於她心中,那張琴,遠不是一萬兩銀子,堪相較價值的才是!
「也,也不能全怪你。」
「這事兒,還是,還是得怪,怪那個姓沐的壞東西!他分明就是,分明就是瞧我好欺負,才故意,故意這麼做的!」
朱堯媛的哭,毫無美感可言。
因為,她是真的在哭,而不似那些,為了爭寵,佯裝出來的梨花帶雨。
聽朱堯媛口氣,應不似自己猜測的那樣,與那個什麼樂器鋪子的東家,有不清不楚關係,隆慶皇帝才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就說,這么小的一個孩子,怎可能懂男女情事。
哼,果然是黔國公那老匹夫,在壞他女兒名聲兒!
「不過是一萬兩銀子,哭什麼!」
「你可是我大明朝的公主,為了這麼點兒銀子哭,成何體統!」
確認朱堯媛沒與人私相授受,隆慶皇帝的心情,也是隨之開朗。
「傳朕口諭,黔國公府嫡子沐德豐,殘害無辜平民,罪大惡極,貶為庶民,發配西北大營,以兵士之職,戍守十年。」
「黔國公沐昌祚教子無方,罰俸一年,閉門思過三月,賠償遭其子沐德豐惡意損毀古琴一張,折白銀三萬兩,於瑞安公主。」
「限三日內清償。」
「逾期以日利三分記,增罰其子沐德豐戍守之期,期滿之前,不得入京。」
隆慶皇帝說的隨意,所罰內容,卻是足令在場的所有人,都背脊冰冷。
世人皆知,西北大營,是翎鈞幼年寄居之地,現在的西北大營統帥,姜如柏,向與他關係親睦。
世人皆知,對朱堯媛這個妹妹,翎鈞一向偏護的厲害。
隆慶皇帝使人傳口諭,將沐德豐發配西北大營戍守,無異於,將沐德豐的生死,交給了翎鈞「裁決」。
畢竟,西北苦寒,像沐德豐這種,自幼嬌生慣養,從未遭過苦累的世家子弟,熬不過刑期,簡直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當然,比發配沐德豐更讓沐昌祚難受的,應是隆慶皇帝還罰了他的俸祿,禁了他的足,威脅他賠償朱堯媛「損失」。
雖然,黔國公府並不依靠沐昌祚的俸祿維持,時非戰事,沐昌祚尋常時,也鮮少出門。
但,這道口諭,卻章示了隆慶皇帝的態度。
因為有其胞弟沐昌世覬覦,沐昌祚這國公之位,一直坐得提心弔膽。
他的母族,已經徹底衰落,他嫡妻的娘家,亦因多年前擇錯了效忠之人,多年未得隆慶皇帝重用,唯有他的平妻王氏,也就是沐德豐的生母,娘家尚有兄弟於朝中掌權。
這,也是他嫌棄嫡長子沐睿,而欲扶持次子沐德豐承爵的根本原因。
而現在,沐德豐被貶為庶民,承爵,已全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