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 第四十九章盛夏_頁2
生氣,但很快想起要讓她順氣,便立刻緩下口氣來,好言開導道,「整個王府的人不都陪着你嗎?你姑婆在大明宮還時常派人來問呢。你想吃什麼,想聽什麼,都對你千依百順的。」
李妍兒仍然不高興道:「這不一樣,我得等着他回來才生,不然要是死了,連最後一面都見不着。」
孫氏聽到這裏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宇文姬忙勸道:「夫人別擔心,我會時常為王妃診脈的,不會出問題。她是心裏害怕,才會這般說罷?」
孫氏按奈不住氣憤道:「我生你那會兒,也沒你這般金貴,你爹問都沒問一句,成日提心弔膽琢磨着你曾祖母(武則天),這不你都長這麼大了!」
李妍兒可憐兮兮地看着她無言以對。
孫氏又嘆道:「都快做娘|的的人了,還不懂事。別以為你姓李就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麼快就忘了咱們住太腋池便那小院的日子了?連個管宮女的女官送飯的奴婢都能欺負咱們。你現在的身份是晉王妃,不正經起來勸導薛郎仔細辦大事,成日就讓他回家,成何體統?薛郎去北方苦寒之地是幹什麼去的,不是張仁願造反嗎?如果這些叛臣賊子到長安來了,咱們哭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我看你剛生了薛家的孩子要靠誰去。」
李妍兒被一頓訓總算安生了,瞪着一雙大眼睛無辜地看着孫氏,吵起來完全不是她|娘|的對手。
宇文姬道:「上回就聽說薛郎已經攻破三城,把張仁願打敗了,又寫了信回來,應該平安無事了。」
三人說了會兒話,李妍兒只得悶悶地睡了,孫氏很在意她,總覺得丫鬟們可能侍候不周,自己就在李妍兒房裏鋪了張床,正晚上都陪着她。
又養了十來天,宇文姬診得非常準,果然李妍兒就臨產了。這下晉王府熱鬧起來,大明宮的宦官產婆來了好多,御醫署的周博士帶着一幫人在外府的客廳里喝茶侯着,以防萬一。
聽雨湖畔的院子裏只聽得李妍兒痛叫,這場面看來生孩子確實挺不容易的。她滿額大汗,汗水和眼淚齊流,總覺得自己馬上要死了,時不時還看門口,好像期待着什麼。
孫氏會意,便勸道:「別想其他事,過了這關就好了,妍兒要努力。」
李妍兒哭道:「他在信上明明說要回來的,騙人!」
孫氏看了一眼宇文姬:「還是小孩兒心性……」
不料話音剛落,姚宛就跑到了門口說道:「夫人,郎君回來了!」
孫氏吃了一驚,愣了愣看李妍兒一眼道:「趕緊讓他進來先見王妃一面。」
「是,夫人。」姚宛急忙跑了。
過了一陣,果然就見得薛崇訓跑着過來了,他到門口一看,滿屋子的女人,有老的產婆,也有小的丫頭。他便說道:「王昌齡他們都還在路上,我帶着輕騎快馬趕回來的。」
孫氏聽罷心裏一陣說不出的滋味,看了他一眼,只見風塵僕僕的樣子。大約為了路上安全,薛崇訓身上還穿着盔甲,頭盔倒是取下來隨手扔一邊了,髮髻又髒又亂,臉因為沒洗顯得更黑了。
眾女人怔怔看着他,跟一個乞丐進屋了似的。孫氏怔了片刻,忙一本正經地執禮道:「薛郎操勞國事辛苦了。」其他人也忙向她屈膝行禮。
薛崇訓沒顧她們,大步走到床前,蹲下去抓住李妍兒手,她那白|生生的手立刻被弄上了黑印。
李妍兒哭道:「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好難受啊,我是不是要死掉了……」
「不會,這只是一個新的開始。」薛崇訓溫柔地安慰道,他忘了沒洗手,便伸手用手指去揩她眼邊的眼淚,結果李妍兒的臉很快變成了花貓。
薛崇訓又小聲對她說了一些好聽的話,孫氏就讓他先出去等着,不料李妍兒抓住他的手不放,「不行,你要一直陪在我身邊,不准出去。」
孫氏道:「哪裏有男人留在產房的事兒,不吉利。薛郎就在門口,不會走遠的,聽話放開手。」
李妍兒從小就被嬌慣出了小脾氣,哪裏管你什麼道理,認定了就不放,說道:「郎君在我旁邊我才不怕。」
薛崇訓聽罷大為感動,便說道:「我是不信邪的,怕什麼不吉利?我坐牆邊上,我礙着你們。」
孫氏愕然,心道李妍兒是那性子,薛崇訓也跟着胡攪什麼?但見李妍兒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她也沒辦法,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