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 第二十章胡兵_頁2
政事堂的政略想合法地施行,必須要過內閣一關。薛崇訓長期又不表態,內閣那幫人在那裏找茬,宰相們要是拿不出說服內閣的理由來,這奏章怎麼批覆?
薛崇訓也不過問,在他的眼裏,現在的格局有點像上下兩個智囊團,只是最高權力仍然在皇帝手裏。有了內閣那幾個晉王府舊人,國策也沒辦法受太平公主影響太大,特別是在他不怎麼管朝政的時候,總要有一些人幫着制衡。薛崇訓也可謂用心良苦。
兵部尚書兼政事堂成員程千里先出來解釋:「幽州都督府的健兵名冊確是在前段時間造了新冊,數目降低過半,李宓出京時尚未有新冊,故而有此誤差。」
升吏部尚書的蕭至忠隨即提議道:「照此奏章的內容,幽州兵未有異象,又正值契丹威脅之時,朝廷暫時不該妄動此地,就算只調換主將在此時也是兵家大忌,以免給蠻夷可趁之機。臣以為應下旨安撫都督趙瞿,讓他用心防務,再令長史王賢之徵民夫協助工事後勤;同時等李宓巡查完畢,弄清幽州治理、契丹動向等所有事情之後,再行決策。若是幽州官吏施政不當造成邊患,問罪或換人,再決定不遲。」
蘇晉道:「蕭相公的意思是還沒查清,那幽州用胡人又怎麼說?整個幽州及近左防區,鎮兵、鄉兵、兵隨無法確切統算,估計多達數萬,而督府健兵只有三千多人,大部分都是那些邊兵,李宓在奏章中言邊兵用胡人十之六七,難道不應引起警覺?保障我大晉朝安危的是什麼?除了妥善施仁政以得民心,還有百萬披甲執銳之士,如同一柄劍,人豈有將兵器授予他人之理?」
蕭至忠大概覺得蘇晉資歷不老,便不以為然道:「蘇學士,凡事不要太激憤,多經歷一些事兒多讀幾本書,才能明白更多的道理。」
王昌齡聽到這句話也不爽了,因為他比蘇晉還年輕得多,蕭至忠那句話豈不是說資歷不夠沒資格議論國事?王昌齡便正色道:「蕭相公以為怎麼才不算激憤?坐視不管幽州隱患就是『更多的道理』,是哪些道理?」
本來蘇晉和王昌齡的政見不盡相同,經常有互不贊同的觀點,這下子面對政事堂,立馬就成一個鼻孔出氣了。蘇晉看向王昌齡的眼神也帶着欣然。只有張九齡看起來更加老謀深算,既不扯內閣的台,也沒言政事堂之策的不是。
蕭至忠有點火了正要反駁,就在這時張說站了出來,抬起手示意大家暫時停下來,然後說道:「蕭相提出的辦法也不是不好,但你得讓內閣的人說話吧?內閣本來就是為顧問軍機國事設立,他們覺得這法子不算最妥當,就可以在陛下面前說話。咱們都是為了國家,就事論事。」
張說是政事堂的老大,他一開口,蕭至忠也一副尊重的神態抱拳執禮道:「中書令所言即是,我等受教。」
「蘇學士提出的道理沒什麼不對……」張說用不經意的眼神看來一眼紫幔中的人影,說道,「咱們是中原之朝,漢民才是根本。自古漢民耕、戰兩不誤,不耕何來富庶盛世、何來輝煌王朝?不戰何來國家長治久安、何來偌大之疆域?上古之時,祖先只依靠黃河岸狹小之地,且耕且戰,方佔有華夏九州十五道、地廣萬里,普天下凡能耕作之地盡囊括海內,多少蠻族或滅族或被驅至荒蠻之地?自炎黃以石刀為兵至今大晉朝,上下凡數千年,我們只耕田?大部分時候都在打仗,都在流血!清楚了這個道理,還能丟下兵器嗎?」
一直沒說話的薛崇訓這時候居然也開口了:「張相公來說,怎麼處置幽州之事?」
張說忙躬身道:「但全憑攻伐非古聖人之道,屠戮更易失德。今如幽州胡漢雜居,胡人服我官吏管轄,應教化之,不然失德於四方,各地羈州少民豈願歸附……故臣以為幽州事還得等李宓巡察歸來,先解決契丹反叛事,再裁撤幽州邊軍,降低胡兵數目,方是穩妥之策。」
過得一會兒薛崇訓開口道:「張相公回李宓的奏章,寫好了拿過來蓋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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