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 第十章承平_頁2
沉迷在其中。四十多歲的人了,這幾年她好像越活越年輕,身上竟然沒有意思皺紋,在這個時代實在非常罕見。
魚立本見到遠處掛着帘子,就地跪倒請安,劉侍郎也急忙伏倒在地,心裏一緊張脫口便呼:「微臣禮部侍郎劉漢文叩見,太后萬壽無疆!」
玉清聽到魚立本之外有一個男人的聲音,不由得眉頭一皺,低聲說道:「這種俗物也進來了。」
太平公主眼睛都不睜,緩緩說道:「聽說河北道採訪使楊思道上了奏章,你們跑過來是說這事兒的?」
魚立本忙道:「太后運籌帷幄,不出宮門半步盡知天下之事!奴婢等正是為了稟報楊思道的奏章,劉侍郎是中書令授意而來。」
他說罷等了好一會兒沒聽見聲音,就向旁邊的劉漢文遞了個眼色,劉漢文還伏在地上,忙看着地面說道:「稟太后,楊思道奏言非空穴來風、更不是危言聳聽,附件有一份亂|黨滑州人崔啟高黨羽的畫押供狀,另有一份自營州柳城的細奏公文,有憑有據。可以斷定崔啟高亂黨將會藉機作亂,蕭相已急令河北河南各地全力緝拿亂黨。但政事堂諸相公以為,當前情勢的根本在於輿情,征丁激起民憤。而此時河北等地軍備不足以內外應付,為了穩定大局暫停徵丁和建造大工事勢在必行。」
太平公主仍然沒開口,遠處的帘子一點動靜和聲音都沒有,太平公主自始就說了一句話,大約是表示自己在後面。魚立本只得繼續接過話來說道:「這是政事堂諸公的意思,據奴婢所見聞,內閣四閣臣其實在這件事上也有人支持政事堂的主張……」
就在這時太平公主忽然開口道:「天子在做什麼?」
魚立本與劉侍郎面面相覷,太平公主一句話問得他們極難回答。現在長安大明宮不是沒人坐鎮,還有薛崇訓在乾坤獨斷呢,可這南衙的官都跑到華清宮來了,為啥不找皇帝?顯然太平公主知道薛崇訓在這事上的見解和政事堂相左,所以大臣們才會派人到這裏來說事。
魚立本底氣不足地說道:「皇上不批河北之事的奏章,最近出宮幾次了,通過蘇學士結識了一個道士。那道士自稱呂翁,從未有名氣,在長安雲遊寺落腳,幾次與皇上在東市的棋館裏下棋論道。禮部暗查此人,連度牒都沒有,按律法這卻是個假道士,不知來自何方。」
太平公主道:「天子信道了是好事,不過有真法的高人可遇不可求。」
「是、是。」魚立本忙點頭,見太平公主今天自始至終沒露面,他也識趣不願多說,更不能要求她向南衙大臣做出什麼回應。他便拜道:「奴婢等不敢以俗事過多打攪太后,請旨告退。」
「你們先回去,我另外從華清宮派個人去長安提醒天子,多聽大臣們的諫言,這樣好一些。」太平公主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她不讓魚立本傳自己的話,也是避免魚立本在薛崇訓那裏不好過,另外找個人就好些了。魚立本聽罷意會其中的細緻,頓時感激地叩首道:「奴婢遵旨。」劉漢人也急忙拜退。
人都退走了,太平公主才說道:「你剛才不高興?」
玉清道:「這種時候進來了個俗物,真是影響心境。」太平公主笑道:「他們連人影都看不到,你真是多心了……我倒是想讓崇訓也修煉御氣內丹,不然他找些來路不明的茅山道士豈不枉然。你的秘法真的不能讓男子修煉?」
玉清斷然道:「是!氣流雜而不清不能得道。」
太平公主笑道:「你曾和他共度良宵,也不見有走火入魔之象,你可不能騙我。」玉清冷顏不語,聽到提起那事兒更不高興。太平公主問話,敢不回答的恐怕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就在玉清只想着修煉之事時,太平公主卻不只想那點問題,她隨時把握着國家大政,這段時間還真有點擔憂。西面吐蕃局勢變化,東面又不太安寧,這才真正會影響她靜心修煉的心境,現在她少了許多好大喜功的胸懷,多了一些天下承平的願望。不過太平公主也是比較沉得住氣的人,她仍然不願意強行干涉薛崇訓施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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