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 第三章彗星_頁2
前邀功;但又擔心此事事關重大,沒有請示太平便擅做主張可能會有麻煩。左右舉棋不定之時,已跟着宦官走到龍尾道上了,巍峨的宮殿就在眼前了。
有時候人就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哪怕是個文官,也需要當機立斷,因為可能會沒有時間深思熟慮。昨晚才出現的天象,今天一早就覲見皇帝,機會就在瞬息之間:如果放棄了這次機會,以後再專門跑到皇帝面前進諫,可就會招人懷疑了,而且等太平公主商議決定之後,立功的事不一定會落到賈膺福的頭上。
賈膺福眉頭緊皺,心道:殿下既然讓我做司天台的最高長官,我就應當拿出獨當一面的能耐來,如果錯過了機會,誰說不會被殿下責罵毫無主見?
猶豫之間,不知不覺已到了大殿上,皇帝正坐在台階上的寶座上,一旁的司天台李少監正垂手而立。賈膺福急忙叩拜行禮,高呼萬歲。
肯定是李少監把擔子撂上來的,他不敢亂說,所以把上司弄出來做擋箭牌。
李旦道:「李愛卿奏天有異象,朕最敬畏上天,你們給朕說說,朕應當怎麼做才能避免災禍?」
賈膺福沉住氣,一面琢磨着遣詞,一面慢吞吞地說道:「微臣來之前,為了準備回答陛下的詢問,特地查了一下司天台的備案,上一次彗星出現在孝皇帝(中宗)時,當時的司天台官員也有上書,並有備案。」
李旦好奇道:「以前的官員是怎麼諫言的?」
賈膺福低着頭,鐵青着臉道:「他上書讓孝皇帝禪讓帝位給太子(李崇俊),當時孝皇帝大怒,將那官員發配到嶺南了,自然是沒有採納諫言……」
賈膺福說起那事,實在是居心不良,因為李崇俊後來發動了政變。他這麼說,意思就是李隆基會有謀逆之心?
李旦瞪眼道:「那……朕也應該禪位給三郎才能免災?」
賈膺福有點緊張地說道:「天子春秋鼎盛,太子只是皇儲,哪裏有儲君就急不可耐要舉而代之的道理?」
李旦內心深以為然,他才當上皇帝不到兩年,這樣就退了,怎麼感覺有當墊腳石的味道?不如當初直接讓李隆基坐上皇位算了。
賈膺福趁機說道:「彗星有除舊迎新的預示,陛下另立太子,也可以順應天命。」
李旦的臉色頓時一變,他平時挺和氣的,但心裏仍然很明白:要換李隆基,牽扯太多……當初李旦就不太想立李隆基做太子,感覺威脅太大,但是李隆基有大功,李旦的性子也比較軟,拉不下臉來,於是叫大臣商議,結果支持李隆基的人佔多數,於是太子就給他了。
或許,現在借天說話是個機會?而且目前支持太子的大臣很多都被發配出去了,姚崇在洛陽,宋璟在楚州……沒有分量足夠的人為李隆基說話了,確實是個大好良機!
但是李旦又有另一個隱憂,他擔心妹妹太平公主!雖然現在看來,正是有太平公主在,李旦的皇位才更加穩當,太平公主的勢力是皇權有力的臂膀,可以平衡鋒芒太盛的太子……但是,如果太子完了,太平公主勢力會不會尾大不掉,反過來威脅李旦家的皇權?這個李旦也看不明白。
李旦原本就沒有殺伐果斷的勇氣,左右為難之際,便依着老性子說道:「這事兒還是先問問太平和三郎,再讓大臣們商議。」
賈膺福剛才那番話已經很大膽了,現在更不便多言,便只是應了一聲。
李旦揮手讓他們告退,自己卻久久坐在寶座上不忍離去,他的手撫摸着旁邊那赤金打造的扶手,觀賞着上面雕琢精細的紋路,帝位,確實是一個讓人流連忘返的地方。
他只是納悶,自己是兩代皇帝的嫡子,名正言順的,這帝位怎麼就老是覺得不穩當呢?
實際上在如此形勢下,他們一家子沒人覺得很安全,無論是太平還是太子,算來不都是一家人麼?特別是太子,各種消息傳到他的耳朵里之後,真是覺得屁股上點着火,腦袋上頂着油鍋。
甚至那「天命在我」的自信,都已經開始產生動搖。無他,形勢實在太不危險了!朝廷里的六個宰相(劉幽求被流放之後還沒有補缺),只有一個張說還算是支持他的人,但是張說既不是李隆基提拔的人,更沒有表示過死忠,陣營有點模糊,在廟堂上說話的分量也完全不夠,到時候一堆人都說他李隆基的壞話,這事兒還怎麼辦?
前段時間太平公主和李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