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鱗開 四四九 但得飽掠速颺去(五)_頁2
更新:09-01 18:03 作者:美味羅宋湯 分類:軍事小說
字:「我認罪。」
朱慈烺坐在旁聽席上,知道茅適是生怕牽連到蕭東樓和曹寧,心中難免五味交雜。他敬佩這種對朋友守義的品行,但又希望麾下能夠一心秉公,對他絕對忠誠。這種看似矛盾的心情,實則也是梟雄和普通人的區分。
真正的梟雄是不可能有這樣的矛盾,對他們而言,所有人理所當然地必須效忠自己。
「經本庭審理,聽取被告人茅適的供述、辯解以及最後陳述,公訴人提請出庭的證人當庭做證,公訴人向法庭當庭宣讀、出示了有關的證據材料。控辯雙方對證據進行了質證,並在法庭辯論階段,充分地闡述了各自的辯論意見。本庭認為,證人當庭所說的證言及公訴人員當庭出示宣讀的證據材料,形式來源合法,內容相互印證,能作為本案的定案依據。本庭予以承認,下面對本案進行宣判。」
孫定照本宣科,很不習慣這種莊嚴肅穆的場合說這種大白話。不過皇太子殿下要求庭審公開,要讓所有沒讀過書的人都能聽懂、看懂,所以非但審理過程用大白話,就連最後的審判書都必須以白話的形式出具。
總算在法庭結案文本里可以用文言文,也算留些體面。
「本庭認為:茅適擅殺俘虜一案,案情明晰,被告人供認不諱。本庭判定其罪名成立。」孫定道:「鑑於被告人認罪態度較好,着實有悔過之心,本庭酌情輕罰,判處如下:褫奪茅適一切公職爵銜,流放東江鎮旅順堡充軍服刑,服刑期限五年,期間不得擔任任何公職!本判決為口頭判決,判決書將在五日內送達被告人,被告人可在十五日內提請上訴。」孫定一拍醒木,朗聲道:「退庭!」
書記官起身呼禮,堂上堂下行禮之後方才在法警的指引下循序而退。
茅適被法警帶離的時候,忍不住望向席間的蕭東樓和曹寧,強扯開嘴角,想留下一個微笑,卻變成了苦笑。
蕭東樓微微垂下頭,眼淚滴落在地上,沒有在臉上留下痕跡。
那天皇太子赦免了他和曹寧的亂軍之罪,本以為茅適也會得到寬宥,誰知最後卻是由他一人擔當了所有罪責。誰都知道進了苦役營九死一生,而自己能做的只有常派人去探視,送些吃穿用度,還不敢讓陳德知道。
——這比懲治我還心痛。
蕭東樓覺得心裏憋得發悶。
「跟我來。」
朱慈烺起身離開,臨走時讓蕭東樓跟上。
蕭東樓跟着朱慈烺回了公事房,城外適時地響起了東虜的進攻鼓號聲。這些日子東虜的進攻越來越應付差事,就算折損了一個巴牙喇營,也沒能激起他們為同胞報仇的怒火。蕭東樓聽着這鼓號聲,心中暗暗盤算:能否以軍情緊急為由,把茅適留下戴罪立功呢?
朱慈烺也聽到了城外傳來的戰鼓,卻沒有停下腳步,徑直回了公事房。他坐定之後,也沒有賜蕭東樓坐,直截了當問道:「第一營營官補了麼?」
「回殿下,現由營副暫掌一營,還沒補。」蕭東樓連忙應道,心中暗道:有戲。
「挑一個老侍衛營出身的補上,別動其他心思了。」朱慈烺道:「這不是信不過你,是保全你。」
蕭東樓垂下頭,手指甲幾乎刺進了掌心。
「你們在我面再放肆都沒關係,但是敢壞我的規矩,別怪我翻臉無情。」朱慈烺冷着臉道:「我身為皇太子,你見我壞過自己定的規矩麼!」
「殿下,末將知罪。」蕭東樓心跳不由加速,終於忍不住道:「殿下,這回的事,其實也就只是差道手令罷了。末將回頭就補上,罪責讓末將一體承擔吧。」
「當時為什麼不出這份軍令?」朱慈烺冷笑一聲:「現在想起義氣來了?」
「殿下!」蕭東樓被激得嘴唇翕張卻發不出聲音來,良久捋順了舌頭,道:「當時不出手令,是因為師部開會時有所爭議,怕耽誤了軍機。」
朱慈烺聞言倒是略感欣慰,因為一些參謀堅持拒絕無端殺俘,這才導致師部拿不出軍令,逼得蕭東樓讓曹寧去跟茅適私下說話。這說明第二師內部對主將不理智的命令還是有辨別能力的,關鍵時刻也能遏制主將「亂來」。
朱慈烺喝問道:「整個計劃就是曹寧和你私自定下的,算他本事大,計劃奏效,但為什麼不能光明正大通過參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