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花事記 第49章『肆玖』少小冤家_頁2
告訴老太監,說你跟我了。」
咕嚕。話音未落,怎生卻察覺身後似有低低的唾沫水兒吞咽聲。
他一回頭,就看到陸安海和失蹤了一天的小順子一前一後地站在青松下。小順子手上提着個食盒子,陸安海穿着灰厚的曳撒歪肩膀站着,經年不變的吊絲瓜藤老臉上看不出表情。
楚鄒便有些窘,他其實和小麟子的來往都是刻意迴避着陸安海的。當年小麟子不見後,他曾因為被陸安海幾次耍弄的氣憤,而整日叫小順子一起守在西二長街上,在陸安海每天給老太妃送膳的必經之路追着他又打又瞄。主子打奴才不能躲,漸老的陸安海被他打得這裏一抽那裏一搐,足足在深長的西二長街上當了半個多月的活靶子。
如今這種感覺,就好像明明與當爹的生了讎隙,卻又背地裏偷着和人孩子要好。楚鄒俊秀的小臉淡漠着,一雙明秀眼眸盯着空黑處。
陸安海臉上倒是不見有什麼表情,三年多過去,依舊還是那雙苦眼瓜子,唯一的就是額頭褶皺又多了幾層。
卑躬地哈着腰,啞着太監嗓子:「御膳房已經為各位殿下準備了宵夜,夜已深,殿下還請早些回宮歇息。」
最是知道這老太監的狡詐和陰毒,楚鄒便看着小麟子道:「你可聽清楚了,父皇叫你好生服侍本皇子。明兒早上我醒來想吃四黑粥,你得在那之前端到我床上。」
言畢就倨傲地凜着眉,袍袖拂風地從陸安海面前過去了。
介小子。陸安海暗自搖頭腹誹,抬眼見小麟子杵在對面,便喚她:「還不走?陪他到這時候,明兒又要挾你起早,悶聲不響淨使孬招。」
小麟子臉蛋凍紅的跟過來,陸安海弓着背像只老蝦米自顧自在前面走,一路也沒說話。
遙遠的月光萋清地照在紫禁城的蒼穹之下,靴子踩着雪地發出沙沙的聲響,太安靜了。這種感覺像做錯了事兒,她便討好地伸出捂了一晚上的手心:「給,柿子爺爸爸賞我的。」
陸安海沒回頭接:「賞你了就拿着,得臉哩。」
小麟子默默緊隨兩步,走過來扯住陸安海的袍擺。那稚嫩小手掛在袍子上,一晃一晃的,小嘴巴哈欠不停。陸安海看了就又心軟,問:「真打算給他當差事了?」
「唔。」小麟子很鄭重地點點頭,生怕他不同意。
陸安海低頭看着她那雙清亮的烏眼睛,也是沒辦法。小時候被那小子欺負得哇哇哭啞巴了嗓子,破炕頭上被他橫在中間跳過來跳過去,沒糖糕兒吃了不痛快,又在腿窩裏把她擰了一把。青了不少天,哭得再狠哩,下一回看見他,被他摸摸腳丫子攥攥手兒,兩下就又給哄好了。
天註定的一對小冤家啊,怎奈何這身份橫在中間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陸安海便無奈道:「皇帝爺賞你伺候他,我也攔不住。那小子眼看就要紅火了,你在他跟前少不了得榮光哩。但盛極必衰,衰極轉盛,周而復始,這是王朝的軌跡,也是宮裏頭的定律。叫你平平淡淡你也難為,那就隨心去吧。只有一點要記住,不許離開御膳房,怎樣也不能答應去他跟前伺候。根扎在你吳爺爺這裏,這樣就不全算是他的人了,將來要脫身保命也容易些。」
他低着漸老的腦袋看小麟子,算算離出宮也不過七八年,女孩兒長大藏不住,無根無基又生得動人的,在這座紫禁城裏沒幾個下場不淒涼。更況是那皇四子註定起起落落的命格,護不了她早晚怕是反還要拖累她。趕在十二歲前,她捨不得走也得把她帶出去。
小麟子聽得一懂半懂,只是覺得分量沉重,便很乖覺地點頭記下。
入夜,奉天門廣場前一片雪光寂廖。今兒是陸安海當班,陸安海把她送到白虎殿前的宮巷外,看着她一抹小袍子拐進破院方向,自己就顛吧着往御膳房回去了。
不二日,皇帝便在早朝的時候宣佈,應群臣請立東宮呼籲日盛,遂擬於臘月初十在保和殿內開卷,諸位皇子取賢能者擇之。
又聽說皇帝進了坤寧宮,還與孫皇后獨處多時,這下只怕是中宮要復起了,朝臣們也不再亂站隊,只按捺着等待結果。
其實一連番事情下來,私底下都猜着會是皇四子。然而景仁宮與延禧宮的兩位娘娘也都默默地安靜着,闔宮除卻大皇子依舊閒淡地玩着鳥兒、讀書寫字,其餘二皇子、三皇子都鎮日的閉門不出了。內廷兩條長街,因着少了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