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蓋滿京華 第三百六十章幸福,金牌
原還以為是蕭朗的傷勢有什麼反覆,等進了屋子,看見這一位好整以暇地正在那專心致志地用茶水洗着茶盤中那一套紫砂茶具,陳瀾方才總算是放下了心。而江氏亦是如釋重負,隨即就責備道:,「世子遣人說什麼都行,偏說什麼情形不好,我這年紀的人可不經嚇!」
「呃?」蕭朗這才抬起頭來,現是江氏和陳瀾進了屋子,慌忙放下手中東西站起身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只是看着那樊成就心生厭惡,唯恐他糾纏你們,所以就想了這麼個藉口。嗯來我撂下那話,他是決計不敢來見我的,這總能把人打走了!」
「找藉口也不能拿自己開玩笑!」江氏沒好氣地往旁邊躡手躡腳往屋子外頭退去的巨闕瞪了一眼,這才上前關切地說,「世子才受過傷,就當臥床靜養,怎麼這時候琢磨起了茶道?別以為年紀輕輕,這些就都不要緊,要是沒養好,年紀大了一樣樣舊傷復,到那時候你就後悔都來不及了!」
蕭朗被江氏這一番話說得一愣一愣,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一旁的陳瀾見此情形,哪裏不知道是婆婆的老毛病犯了,因而也就抿嘴笑道:「蕭世子,你一個人離了父母進京,如今又下江南,下人們自然不敢對你的事情有任何違逆,娘這般數落你,也是把你當成了自家人,為了你好。嗯當初我家小四便是如此,我娘數落起他來,也是從不留情。」
「咳,我就是忍不住。」江氏自嘲地笑了笑,見蕭朗有些臉紅,忍不住又添了一句,「兒行千里母擔憂,你既是大人,就該好好體恤自己的身體,別讓遠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擔憂。要知道」你在京城就已經受了一回傷,如今又是一回,一定要好好將養才行。好了,眼下正是睡午覺的時候」你好好歇着,我和媳婦就不打擾你了……」
陳瀾沖怔在那裏的蕭朗笑了笑,隨即就扶着江氏往外走。可沒走幾步,她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低低的呢喃聲:「兒行千里母擔憂麼……我從小時候開始,爹教我扎馬步,娘就在旁邊監督看着,稍有偷懶就是……他們一個整日打不完的大仗,一個成天算不完的賬目」怎麼會有功夫來擔心我……」
聞聽此言,陳瀾一下子停住了腳步,而旁邊的江氏亦然。婆媳倆緩緩轉過身來」見蕭朗呆站在那兒,竟是有些失魂落魄,不禁有些擔心地對視了一眼。眼見屋子裏剛剛唯一一個伺候的巨闕這會兒不在,出去叫人進來更不合時宜,江氏沉吟片刻,就索性放開陳瀾走了回去。
「你這話說得不對,哪裏會有不疼愛擔心兒子的父母?」此時此刻,江氏看着蕭朗也就和自己的兒子差不多,索性也不管其他,不由分說地按着他到茶盤前頭的藤椅上坐下,又一字一句地說,「想來你父親是嚴父當慣了,再加上奴兒干城處境險惡,他大多數心思都撲在了大事上。至於你母親,多半是府內事務繁忙,再加上又要給你爹當好賢內助。要我看,他們只是不表露出來,而你又沒現他們那份心思而已。」
陳瀾已經手腳輕快地繼續着剛剛蕭朗那泡茶的工作,不消一會兒就在那小小的紫砂茶杯中注滿了,又遞了過去。見蕭朗怔忡地接過去,竟是看也不看,甚至都不嫌燙」直接一飲而盡,繼而又連連咳嗽,她不禁在心裏嘆了一聲。
「可是,他們對二弟就關切得多,不但噓寒問暖,而且二弟不喜歡習武,他們聽之任之,想要什麼,也是多半任由他的性子,輪到我身上便是半點不能通融。曾經有一回,我因為在軍中受了氣想找爹討個說法,結果被劈頭蓋臉訓斥了回來,去找娘說我不想再練武的時候,她卻罵我沒出息,要是撐不住就趁早回家來學繡hua來得正經!我不想讓爹娘瞧不起……」
聽到這裏,江氏現蕭朗已經是雙肩微微顫抖着,右手竟是幾乎握不住杯子,她只覺得心中又一陣酸楚。她本就覺着比起自己的兒子來,這位鎮東侯世子看上去更加冷峻,更加不擅長和人相處,也曾暗自揣測過是否只是單純的心高氣傲,到這份上卻已經完全明白了。她情不自禁地摩挲着他那肩背,輕輕嘆了一口氣。
「全哥小時候,也被他父親操練得死去活來,我那會兒只能背後掉眼淚,當面卻還得提點鼓勵他,不許他偷懶耍滑。因為他沒有享樂的資本,要是那時候不用功,以後就會一輩子吃苦。嗯來你爹娘對你也是一樣的。你是長子,日後要接你爹擔子的人,而奴兒干城那樣險惡的地方,要是你沒能耐,就會帶累了一家的人,一族的人,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