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何故造反? 第五百七十八章:我胡濙從不摸魚_頁2
于謙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完美的聖人,只要是人,就逃不過私心。
這樁婚事的好處,于謙心裏清清楚楚,但是,他還是有些排斥,這種排斥不是針對鎮南王,也不是針對范廣,而是對於勛貴勢力坐大的排斥。
土木堡之變,給于謙的教訓太過深刻了。
雖然最終安然無恙的度過了,但是那是有賴天子運籌帷幄,明斷千里之功。
實話實說,那段日子,身為執掌京師防衛和前線後勤的兵部尚書兼京營提督大臣,于謙可謂是一日三驚,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大明的百年基業,葬送在他的手裏。
正因於此,對於在暗中挑動太上皇親征,但是真出了兵之後,又畏畏縮縮,屈服於王振淫威的一干勛臣外戚,于謙實在是提不起任何的好感。
他承認,這些勛貴的先輩,都曾為國家立下汗馬功勞。
但是,土木之役,有一次就夠了!
說句不中聽的,如今的勛貴十個里有九個都是酒囊飯袋,將國家交到這幫人的手裏,不出問題才怪。
雖然于謙心裏清楚,范廣並非是這樣的人。
但是,他畢竟也屬於勛貴陣營。
這次聯姻,固然是讓靖安伯府的地位再上一個台階,但是同時,也是勛貴勢力再起的一個機會。
所以,哪怕明白這中間的種種關節,于謙仍然對這件事情持保留態度。
只不過,如今的於廷益比之前算是有了長進,自己心裏不滿歸不滿,但是卻不會跟天子硬頂着了。
然而叫他高高興興的去操持這樁婚事,卻也困難。
於是,便有了現在別彆扭扭,一反常態的于謙。
聽了于謙的疑問,胡濙深深的嘆了口氣,似乎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片刻之後,他方道。
「廷益啊,你這個人,就是過分的操心了,吾輩讀書人,雖當以天下為己任,但是,你卻忘了一點……」
話到此處,胡濙的聲音停了下來,于謙下意識的抬頭望着這位大宗伯,卻見他老人家臉上罕見的帶着幾分嚴厲。
隨後,這位歷仕數朝的老大人目不轉睛的望着于謙,輕聲但無比認真的道。
「這天下,是天子的天下,這江山,是朱家的江山!」
聲音雖輕,但是落在于謙的耳中,卻如驚雷炸響。
他的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神色一下子就變得無比複雜。
然而,胡濙卻無視他這番變化,不緊不慢的道。
「上一位就不說了,但是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天子,乃是聖明之君,這一點,廷益你應該比老夫要清楚的多。」
「朝堂局勢,邊境危機,甚至於……都是陛下該操心的事,為人臣者,需謹守本分,在當今天子治下,也必須謹守本分。」
「陛下,才是總攬全局,心懷社稷江山之人,何處該取,何處該舍,他老人家自有分寸,廷益你只需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其他一切,陛下自有安排。」
「這一點,過往一年多發生的種種,難道還不能讓廷益你看清楚嗎?」
實話實說,如果有選擇的話,胡濙實在不想跟于謙討論這種話題。
一是不符合他謹慎的性格,二是太難受了,于謙的性格,他清楚的很,說好聽了要堅持原則,說不好聽,就是跟王文一樣,又臭又硬的死脾氣。
要改變他的觀念,必須要將道理一點點的都掰開了揉碎了,說的清清楚楚的,而且,即便如此,也未必就真的有用。
但是,不說又沒辦法。
要知道,從距離上來講,十王府距離禮部是更近的。
然而,鎮南王卻先去了兵部,然後來到了他胡濙的私宅,單是這樣的一個小細節,就足以讓心細如髮的胡濙注意到了。
待到看見于謙一臉彆扭的樣子,再聽到鎮南王說,他昨天進了宮,是天子特意讓他去找于謙來做媒,胡濙理所當然的,也就將事情都串起來了。
鎮南王早就說了,他的時間緊張,但是,他依舊先繞路去了兵部,請最難請的于謙,自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而是受了天子的囑咐。
隨後他帶着于謙兩個人,沒有